·生命线游戏衍伸同人。
· CP:"我"/ Taylor,食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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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设定的遮光帘在7:20准时打开,阳光伴随着“嘀嘀嘀”声穿透钢化玻璃窗照进卧室。
这是第七个我忘记取消早起闹钟的清晨。也是第七个离开通讯器的清晨——那个总是聒噪地询问“我该怎么办”的通讯器已经被有关部门没收,我也因此获得了一个难得的、不知长度的假期。
或者说停职查看更为准确。
一个从入职起就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从不越界的星际联络员,竟然在收到求救信号之后没有向上级做出任何报告,擅自向遇难者发送指令,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引起了宇航局高层的愤怒。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无权指控我。仅仅是下达了停职查看的处分而已——甚至是带薪的。
毕竟这个接受信号的通讯器并不是任何一个官方认可的设备。它只是我和同事们闲暇时无聊折腾出来的对讲机罢了,别说外星信号,如果不是刚好在同一频率,它连超市里的收音机都不如。
这样的设备,即使我向上级汇报,多半也会被当做恶作剧处理。事实上,一开始我也确实以为是某个同事的恶作剧。等我意识到对面是个真实的、有生命的、随时有可能嗝屁在外星球的人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超出我的掌控范围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我每天依旧上班,下班,吃饭,与同事喝酒,party,睡觉。但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越来越没有实感。只有在拿出通讯器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左右另一个远在几光年外的生命,我不再只是人群中可有可无的一员,不再是拥有上千名员工的宇航局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齿轮。
我能感受到自己正被强烈地需要着。
被一个我压根不知道是圆是扁的陌生人需要着。
或者说,我也强烈地需要着他。
Cadet Taylor。
就算失去的通讯器,我也能熟练地拼出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他回到地球后如何了。没有通讯器,我失去了和他唯一的连接。报纸上刊登了一些关于Varia飞船遇难和生还者安全返回地球的信息。但仅仅是只言片语。毕竟像这样的“宇宙空难”时有发生,你不能要求媒体从明星的花边新闻或者其他什么有趣的东西中分出太多精力去关注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卖点的事。
我猜想会有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以及一份详细的问询笔录。考虑到Taylor的学生身份,也许教育局还会让心理干预介入进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不会太久。等这些流程结束,我大约也就可以复职了。或者被调去其他部门。
Whatever,我的生活将回归正常的轨道。
一成不变的毫无波澜的不被任何人所需要的正常的……收起你们怜悯的眼神。我并没有说我很寂寞。
智能烤面包机发出清脆的叮响,分秒不差的邮差机器人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把晨报投送到门口,我站起身打开家门。
令人意外的,门外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一个大男孩,穿着ebuy上15美元的高仿NASA T恤衫,一头像是认真打理过但还是翘成了一团的米黄色头发,满脸忐忑地用那双亮亮的蓝眼睛看着我,嘴半张着似乎是想打招呼,但只是发出结结巴巴的尴尬音节。
我愣了片刻,从地上拿起今天的报纸,翻到宇航信息版面,扫了眼上面《Varia飞船遇难,生还者回归地球一周纪实》的小豆腐块——比我想得要快。媒体能够刊登这篇报道说明相关部门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我头也不抬地打了个呵欠,“Good Morning, Taylor。”
对面的大男孩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和我想象的一样。”
“真的?!”Taylor像是被我的眼神微波蒸熟了,红着一张带着些许小雀斑的脸,“你可真厉害,我就想象不出你的样子,或者你的声音什么的。自从回到地球之后我好几次梦见——咳…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我确实梦见你了。只是一团远远的光,在黑暗里,但我知道那就是你。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看见你了,似乎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种感觉真神奇。”
他的语速很快,慌张得像个第一次上台演讲的小学生。
“有一群自称是你同事的人联络了我,说你暂时被停职了,需要我出具一份放弃指控你的书面证明,Oh my gosh对恒星发誓我从没想过要指控你,你救了我!没有你我大概已经死一万次了,我真的非常抱歉——我都不知道应该先向你道歉还是道谢了。”
我折起报纸,“你可以慢慢来。”
“哦对,你说的对。”Taylor挠了挠鼻尖,忽然笑起来:“哈,这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一周前,我对着通讯器balabala地说上一大通,然后你只是给我一个简短的建议,我就会说‘哦你说的对!’。而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都站在地球上,简直就像一场梦。说起来你的通讯器还在吗?我回到地球后向它发送过几次消息,但都没有回复。”
“停职的时候被没收了。”我靠在门框上看他,“深呼吸,你紧张的时候话特别多。”
“Oh……”Taylor的脸更红了,他低头吸了几口气,忽然抬起头,用熠熠生辉的双眼认真地凝视我的双眼,嘴唇无声地颤动了几下,最后终于郑重道:“谢谢你。”
这突如其来的正式道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忍不住站直了身体,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一句简单的“不用谢”在嘴里绕来绕去也没说出口。在寂静的清晨里,一段不知何去何从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且我们都还像傻瓜似的杵在门口。
正当我思考着是不是应该请对方进来喝杯茶的时候,Taylor忽然懊丧地抓了抓头发,留下一句“打扰你了,我还会再来拜访的”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正如Taylor所说,就像一场梦。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复职的通知。看来我的判断很准确,宇航局已经走完了处理流程。似乎这个事件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并没有任何对外媒体提及那些绿色的寄生外星人,但既然Taylor已经被从隔离区释放,那么情况大约并不算严重。即使有什么,也都是研究所里那些科学家的工作了。
我甚至在下班前拿回了我的通讯器——这着实叫人意外。我还以为他们会彻底没收这个东西。看来高层对这个通讯器也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或者他们已经把里面的通话记录拷贝了下来。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没什么特别”的日常状态——除了把通讯器交还给我的那位女同事笑得有些揶揄之外。
我躺在床上,下意识地从背包里掏出通讯器,按了按屏幕,才发现这玩意已经没电了。
打开无线充电设备,随手把通讯器放在上面,起身去咖啡机前冲了一杯人工合成的Espresso,等回到卧室的时候,通讯器已经自动开启,发出接受讯息的"嘀嘀嘀"提示音。
——[嗨你还在吗,一个惊天好消息!我已经顺利返回地球了!简直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回来了。]
——[哦我并不是说你给我的建议让人没信心,事实上正好相反,你是我仅剩的一点求生意念了。毕竟客观来说,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宅男学生在无名星球上存活的概率无限趋向于零。]
——[现在他们要带我去做全身检查,等会再和你联系。]
——[嘿我回来了,可你竟然没有给我回复。一个字都没有。你这样真的不够意思。我是说当我兴冲冲地打开通讯器,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的时候那种心情,我猜你应该可以理解才对。]
——[体检还算顺利,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和缺水之外,就只有绿色的唾液比较特别了。他们接好了我脱臼的手臂,只用了一分钟。我拖着这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度过了漫长的48小时,他们却只用了一分钟来接好它,真叫人心情复杂。]
——[至于我的绿色唾液,他们已经采样拿去分析了。我不知道那是我被反应堆辐射过的后果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希望不要跟那些绿色的生物扯上关系。]
——[我真的太累了,连隔离区里的床看起来都无比柔软温暖——至少和飞船残骸里硬邦邦的座椅比起来。明天见,我的朋友,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希望明天起来能看见你的回复。]
——[早上好,哈!还是什么都没有。]
——[让我猜猜,也许你把通讯器掉进了厕所里,或者忘在了沙发茶几下面之类的。又或者你其实只是喜欢和神秘的外星电波聊天,现在我回到地球,你就不感兴趣了。是吗?]
——[我更愿意相信你只是不小心把通讯器弄丢了。如果哪天你把它找回来,给我回信吧。等我从隔离区里离开,我想要亲自向你道谢。]
——[在你回复我之前,我就不啰嗦了,毕竟一直对着空气说话也怪没意思的。]
——[好吧我食言了。我又忍不住拿出了通讯器。]
——[这两天我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甚至连绿色的唾液都渐渐消失了。我猜想我已经慢慢恢复到正常的地球人的状态了。]
——[但他们要求我详细记录那三天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隐瞒关于你的部分,如果我写了“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接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并帮助我脱困”会给你带来麻烦吗??他们应该有足够的能力追查到你的信号发射地址。]
——[我不想把你卷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里来,但我又希望他们能帮我找出你,毕竟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天啊这太让人纠结了。]
——[总之我暂时只写了和你无关的部分,包括哪些绿色的神秘生物。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了,那时候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我一定会崩溃的。但现在我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隔离区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得不去回想那些可怕的东西,却没有人在我身边。我要失眠了。]
——[我确实失眠了。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些可怕的东西。于是我干脆花了一晚上时间写完了报告。放心,没有关于你的部分。我想了很久,还是不希望给你带来困扰。哪怕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道你是谁了。]
——[说了你肯定不信,我回到地球的这几天,在柔软干净的大床上,甚至没有在废墟里睡得安稳。]
——[也许是没有你对我说“晚安”的缘故。]
——[我上交了报告。希望他们不要过多追问细节。我已经一秒钟都不想让那些绿色的东西在我脑海里停留了。]
——[以及我竟然在吃午餐的时候睡着了。不要笑。我知道你肯定在笑!]
——[白天睡觉让我安心一些,但梦里还是出现了很多糟糕的画面,比如我养的那些小老鼠,双眼泛着绿光;比如那些死去的同伴,双眼泛着绿光;他们面目狰狞地追赶我。我只能在一片漆黑里不停奔跑。]
——[幸好黑暗的尽头有一团暖黄色的光,召唤着我,让我不要放弃。]
——[我冲进那团光里,感觉非常温暖舒适,闭上眼睛睡着了——是的,在梦里睡着了。]
——[那些可怕的东西也消失了。]
——[谢谢你。晚安。]
——[非常抱歉!]
——[我今天早晨离开了隔离区,医生说我已经没问题可以回家了。离开宇航局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人,他们说你因为这件事惹上了麻烦,希望我能写一份放弃指控的声明。信息管理局的人告诉我擅自进行星际救助是不符合规定的,因为你也有可能会害死我。]
——[我只知道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活着回来,我一个人做不到。]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份声明,交给了检察官。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找一个律师。]
——[另外你的同事们也告诉了我你的住址。我明天早晨会去看你,希望你在家。]
——[原来我们住得那么近,近到你家离我只有三个街区。叫人难以置信。毕竟我们曾经相隔好几光年。]
——[你欢迎我去你家做客吗?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哈!我就知道。]
——[晚安。明天见。]
——[我见到你了!是的!我见到了!活生生的!就在刚才!这真是个不同凡响的早晨!]
——[啊,让我冷静一会。]
——[虽然你已经告诉我你的通讯器被没收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对着这个通讯器的另一头倾诉似乎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拿着它我就觉得安心了很多。]
——[但你看不到这些讯息,还是让我觉得很寂寞。]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交换别的联系方式,或者面对面说话。天,想想就觉得很害羞。]
——[是的,害羞。我一般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使用这个词语来描述自己,但它很贴切。不过现在没关系,反正你也看不到。嗯?这个通讯器好像快要变成我的个人日记了。]
——[今天的我真是太逊了。逊毙了。]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但不知怎么就语无伦次起来,我甚至没问你的名字!]
——[还有你的通讯号码,你的聊天账号,还有很多很多!我到底怎么了,昨晚我还堆着镜子练习了两个小时,等真的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把什么都忘了。]
——[但我真的很高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有点像恋爱的感觉。谁知道呢,毕竟我也没有恋爱过。]
——[在我真正的见到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彼此依靠的朋友。但见到你之后,好像又不是这样。]
——[据说吊桥效应会让人产生爱情。也许是真的。]
——[天啊我在说些什么!]
——[幸好你看不到,晚安。]
通讯器的屏幕暗下来,映出一张笑脸。
我从不知道自己还能笑成这样。
——[我看到了,晚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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