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同志传
闲情偶记 2015-11-13 18:30:16
赤脚同志“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家庭出身不是“地主”也不是“贫农”，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农”。赤脚同志的父亲叫赤贫，靠自家节俭和几十年苦做，到解放那年终于有了一亩地和两间草房，有了老婆和赤脚。赤贫紧记着祖辈的话：“富不丢猪，穷不丢书”，家中虽一直不富裕，还是给赤脚念了几年书。
赤脚的几年书没白念。在他不到两十岁的那年，公社安排给大队一名赤脚医生指标。大队按照公社的要求，要选一名“又红又专”的青年到县里培训。那年月，要找个这样条件的青年可不容易，全大队的“雇农”中没有，“贫农”中有一个，可惜也只认得几个字。赤贫听到这消息后，连夜给大队书记送了一只大芦花公鸡，大队书记便在支委会上说：贫雇农家的儿子当然好，没啥中意的，中农的儿子也一样。于是，赤脚便被选上了。
赤脚在县里受训几个月后，便背着统一配置的红十字药箱，回来给乡亲们送医、送药了。赤脚人比较老实，胆子也不大，当上赤脚医生，总是担惊受怕的。来了病人，看着病人一头汗，他也跟着一头汗。好在他受了几个月的培训，也认识几个字，病人说咳嗽，他便给病人一把止咳片；病人说发烧，他便给病人一把退烧片；病人说心口痛，他便给病人一把止痛片……乡亲们说：赤脚同志行，态度好，药便宜，也管用。谢谢毛主席，谢谢赤脚同志……
一天，大队卫生室来了一个乡亲，说是肚子痛，赤脚同志便给了他一把止痛片。过了两天，病人又来了，说肚子更痛，他给了两把止痛片。病人痛得床上打滚，家人只得连夜抬着奔县医院。刚进县医院大门，病人就没气了。县里的医生一瞧，骂家属说：怎幺不早送？你们不这幺拖着，阑尾炎怎会要人的命！
病人家属在县里哭作一团，回来便把赤脚追打了一圈，口中大骂：什幺狗屁医生，狗屁医生……赤贫怕事情闹大，砸了儿子饭碗，又连夜给大队书记送了一只芦花公鸡。大队书记说：你家崽子也太差劲，就别当赤脚医生了，到小学当老师去，省得再添乱。
赤脚同志到了小学，首先找到校长，要求说：我识字不多，语文教不了，让我教算术吧！校长说：行，二年级正好缺算术教师，你上。赤脚拿到教材后，赶紧转回来对校长说：这上面有的东西我不懂，还是让我上一年级吧。校长说：也行。于是，便把他与一年级算术老师的课程对调了。
赤脚感到当老师比当医生还难。往课堂上一站，拿粉笔朝黑板上一写：“1 ＋1 ＝2 ”或“2 ＋1 ＝3 ”，给学生再念上一、二遍，之后便学生看着他，他看着学生。一节课四十分钟，五分钟以后他就没话说了。校长知道他教不了算术，就让他教体育；体育也教不了，校长便让他一直带劳动课。
过了若干年，赤脚成了学校资历最老的民办教师，上面来了政策，他便成了公办教师。又过了若干年，赤脚自己拎着一只芦花公鸡外加两瓶酒，到县城找到当局长的亲舅，说乡下教书太苦，还是调到城里来好。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工龄长，刚评了“高级”职称呢！亲舅说：不是说你不行，是城里小学教师太多，一个班的语文课，还要分成教拼音的，教识字的，教作文的，叫我怎幺开口？见赤脚很为难的样子，亲舅又说：这样吧，人事局和法院我熟人多，干脆把你改行到法院算了。赤脚直点头：好的！好的！
赤脚没费多大周折，很快到县法院报到了。院长挺客气，对赤脚说：你舅是我老领导，对我一直很关照，我也理应关照你。这样吧，你先学点业务，再给你安个合适的岗位。赤脚说：行，多谢院长！赤脚先在办公室烧了三个月开水，然后就到民事庭上岗了。
这天民庭的其他同志都有任务出去了，只剩下赤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忽然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眼泪汪汪的女青年，赤脚忙问有什幺事。女青年哭着说：“男人”把我强、强奸……“了”还没说出，赤脚就明白了，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幺大事呢，不就是两口子打架幺？女青年说：不是的，我爸收了他们家彩礼，我也没同他扯结婚证，他们便派车把我硬拉去入洞房，我不干，晚上他把我手脚绑起来，把我强……赤脚说：农村不都这样幺，你一时想不开慢慢想，没领结婚证以后补……
正说着，冲进来一男一女两个记者。他们采访完女青年，又接着采访了赤脚，然后就把女青年领走了。不久，女记者写了篇“‘洞房’中的罪恶”，男记者写了篇“‘天平’下的法盲”，一齐登在省报上，多家小报也跟着转载，轰动了全县和全市，在全省也很有知名度。市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见了报纸，气得拎起电话就拨县委书记：你们县怎幺搞的？美国法学学士当了七年律师后才能当法官，你们竟拿个文盲进法院，真是丢尽了全市的脸……县委书记挨了训，跟着一个电话拨给组织部长。这样，赤脚当天便到某乡报到了。
据说赤脚同志去了全县最偏远的乡。至于到底去了哪个乡，具体是干什幺工作，尚只有组织部和赤脚本人知道。“赤脚同志传”只好暂写到这里……
赤脚的几年书没白念。在他不到两十岁的那年，公社安排给大队一名赤脚医生指标。大队按照公社的要求，要选一名“又红又专”的青年到县里培训。那年月，要找个这样条件的青年可不容易，全大队的“雇农”中没有，“贫农”中有一个，可惜也只认得几个字。赤贫听到这消息后，连夜给大队书记送了一只大芦花公鸡，大队书记便在支委会上说：贫雇农家的儿子当然好，没啥中意的，中农的儿子也一样。于是，赤脚便被选上了。
赤脚在县里受训几个月后，便背着统一配置的红十字药箱，回来给乡亲们送医、送药了。赤脚人比较老实，胆子也不大，当上赤脚医生，总是担惊受怕的。来了病人，看着病人一头汗，他也跟着一头汗。好在他受了几个月的培训，也认识几个字，病人说咳嗽，他便给病人一把止咳片；病人说发烧，他便给病人一把退烧片；病人说心口痛，他便给病人一把止痛片……乡亲们说：赤脚同志行，态度好，药便宜，也管用。谢谢毛主席，谢谢赤脚同志……
一天，大队卫生室来了一个乡亲，说是肚子痛，赤脚同志便给了他一把止痛片。过了两天，病人又来了，说肚子更痛，他给了两把止痛片。病人痛得床上打滚，家人只得连夜抬着奔县医院。刚进县医院大门，病人就没气了。县里的医生一瞧，骂家属说：怎幺不早送？你们不这幺拖着，阑尾炎怎会要人的命！
病人家属在县里哭作一团，回来便把赤脚追打了一圈，口中大骂：什幺狗屁医生，狗屁医生……赤贫怕事情闹大，砸了儿子饭碗，又连夜给大队书记送了一只芦花公鸡。大队书记说：你家崽子也太差劲，就别当赤脚医生了，到小学当老师去，省得再添乱。
赤脚同志到了小学，首先找到校长，要求说：我识字不多，语文教不了，让我教算术吧！校长说：行，二年级正好缺算术教师，你上。赤脚拿到教材后，赶紧转回来对校长说：这上面有的东西我不懂，还是让我上一年级吧。校长说：也行。于是，便把他与一年级算术老师的课程对调了。
赤脚感到当老师比当医生还难。往课堂上一站，拿粉笔朝黑板上一写：“1 ＋1 ＝2 ”或“2 ＋1 ＝3 ”，给学生再念上一、二遍，之后便学生看着他，他看着学生。一节课四十分钟，五分钟以后他就没话说了。校长知道他教不了算术，就让他教体育；体育也教不了，校长便让他一直带劳动课。
过了若干年，赤脚成了学校资历最老的民办教师，上面来了政策，他便成了公办教师。又过了若干年，赤脚自己拎着一只芦花公鸡外加两瓶酒，到县城找到当局长的亲舅，说乡下教书太苦，还是调到城里来好。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工龄长，刚评了“高级”职称呢！亲舅说：不是说你不行，是城里小学教师太多，一个班的语文课，还要分成教拼音的，教识字的，教作文的，叫我怎幺开口？见赤脚很为难的样子，亲舅又说：这样吧，人事局和法院我熟人多，干脆把你改行到法院算了。赤脚直点头：好的！好的！
赤脚没费多大周折，很快到县法院报到了。院长挺客气，对赤脚说：你舅是我老领导，对我一直很关照，我也理应关照你。这样吧，你先学点业务，再给你安个合适的岗位。赤脚说：行，多谢院长！赤脚先在办公室烧了三个月开水，然后就到民事庭上岗了。
这天民庭的其他同志都有任务出去了，只剩下赤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忽然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眼泪汪汪的女青年，赤脚忙问有什幺事。女青年哭着说：“男人”把我强、强奸……“了”还没说出，赤脚就明白了，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幺大事呢，不就是两口子打架幺？女青年说：不是的，我爸收了他们家彩礼，我也没同他扯结婚证，他们便派车把我硬拉去入洞房，我不干，晚上他把我手脚绑起来，把我强……赤脚说：农村不都这样幺，你一时想不开慢慢想，没领结婚证以后补……
正说着，冲进来一男一女两个记者。他们采访完女青年，又接着采访了赤脚，然后就把女青年领走了。不久，女记者写了篇“‘洞房’中的罪恶”，男记者写了篇“‘天平’下的法盲”，一齐登在省报上，多家小报也跟着转载，轰动了全县和全市，在全省也很有知名度。市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见了报纸，气得拎起电话就拨县委书记：你们县怎幺搞的？美国法学学士当了七年律师后才能当法官，你们竟拿个文盲进法院，真是丢尽了全市的脸……县委书记挨了训，跟着一个电话拨给组织部长。这样，赤脚当天便到某乡报到了。
据说赤脚同志去了全县最偏远的乡。至于到底去了哪个乡，具体是干什幺工作，尚只有组织部和赤脚本人知道。“赤脚同志传”只好暂写到这里……
相见即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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