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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论莫之许的倒掉
无界心思 2015-11-24 06:15:26
一、兄弟阋墙
前几天在一次聚会上论及莫之许,一位兄弟突然咬牙切齿地说:莫之许算什幺东西?除了打击别人做事的热情,显得自己革命立场最彻底,他做了什幺?他们光暴党,搞了一个什幺路灯社,今天要挂这个公知路灯,明天要挂那个改良派路灯。把枪口全部对准同道,就是不敢对准斧头帮,算什幺英雄好汉?他打击别人贩卖虚假希望,他自己却在贩卖虚假绝望。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招揽人气,卖他的革命牌腊肉和香肠,打着革命的名义牟取私利,老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虚伪诡诈的人。

在2012年肉夹馍大战时,许多莫之许的论敌,对莫进行了全面、恶毒的攻击和诋毁。所以这位兄弟对莫之许的恨恶,对我而言,并不算新鲜。我准备对这些被情绪驱动却几乎没有事实基础的恨恶做个澄清,但他没给我机会,借着酒劲,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莫大总统,一个革命领袖,从来不见行动,天天喝酒打麻将,对革命毫无真诚可言,搞个锤子革命哦。我就不像他,那天看他们在群里挂路灯,第二天我就和另一个朋友,把斧头帮旗打个大叉叉真的挂上了路灯。叶师,我真的太痛恨这种人了,如果现在不是多事之秋,我真的不会轻易放过他。哪天老子先把他挂上了路灯,才去挂斧头帮成员的路灯,要不他从我背后开枪,老子才死得冤呢……..

这位兄弟,侠肝义胆,嫉恶如仇,脾气火爆,数年来践行公义,东奔西走,屡遭当局打压和圈内中伤,伤痕累累,这些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而是说了好几次了。我知道再让他说下去,他能对比自己的公义践行和他理解的自由主义道德标准,反反复复地说上一整晚,说到激动处,那不共戴天之恨,声震屋瓦,日月无光,天崩地裂。所以我只得用力的拍了他几下肩膀,大喝一声“兄弟,停”,强行中断了他的重复宣泄。

我说,我们兄弟这幺多年,深知你的最大优点,就是一个义气的义字。按你袍哥人家的义气标准,你不用跟我说这幺多,我都有比你更伤心的理由要和莫之许绝交翻脸。比如这幺多年来我和他喝酒吃饭、搂搂抱抱、称兄道弟那幺多次,而光暴党和他似乎从来连面都没见过。光暴党和我PK,招式比斧头帮还下流肮脏恶毒,至少在表面上,给人的印象他是和光暴党站一边的,甚至死挺光暴党的。按你的义气标准,理由不需要很多,只要这一个就足够和他翻脸了,你说对不对?但因为我足够理解他,偶尔觉得不爽,也不过如碎石投湖,激起一丝涟漪,转瞬平复如镜。为什幺会这样,且听我细细道来。

二、
莫之许这个名字,对小部分人来说,如雷贯耳,高山仰止;对另一略多的小部分人来说,则属于包藏祸心、心肠冷酷的江湖野心家;对大部分人来说,从来都没听说过,毫无感觉。我曾经写过不少帖子推许他,这里略摘几条:

莫之许的笔名典出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而时人莫之许也。绰号莫总统似乎源于某次聚餐玩笑,后来成为同道者景仰其时政洞察力的敬称,也带点亲昵的戏谑意味。对改革开放以来当局的统治逻辑、统治技术的调整和趋势,他是认知最为系统和最富有前瞻性、洞察力的观察者。因为少年成名,和知识界、异议界、抗争界老中青都有广阔交游,对泛体制、民间思潮变迁脉络和抗争有全面观察,可独担当代中国政治观念、抗争史整理重任。因现实认知过于清醒,常为兄弟朋友因义系狱蒙难者深怀忧愤,所以对贩卖虚假希望的知识界深恶痛绝,甚至不惜因为立场与旧友割袍断义。

除了极为冷静清醒的时局判断,其主要主张包括:1.知识界以启蒙未足迟滞行动,是以素质论在变相进行维稳。2.千呼万唤,不如街头一站。3.就地抗争,守望相助。他是前公知,又以异议、抗争立场成为最激烈的反公知者。他比较自豪的是把公知叙事范的项小凯、黎学文等多位准公知快速引向了彻底的异知范。

他恪守公共观点诉诸逻辑和事实的原则,几乎从不回应对他的攻击抹黑,其注重公共理性而不在意个人形象营造的用心,是被很多人忽略的,所以在和公知的PK中,尽管在道理上鞭辟入里,但因为过于冷静,形象上的失分远多于道理上的得分,尤其为公知粉恨恶。

有一位敏而好学的青年朋友补充说:“而且老莫对智识的谦卑和对底层的关切也是少有的,在时政判断和表述上与他匹敌者,多成了冷血清高的“带路党”。我回应:对的。他做了很多周济因义受难者和关切同道的事,但极少张扬。

莫之许在时政方面的前瞻性和洞察力,圈内人一度都认为是一个不可超越的标杆,这固然令人佩服。如果比拼智力骄傲,我想我或其他少数人花他同样多的心思和时间去研究,未必比他差,甚至可能超越他。但上帝既然给了他这一独特的天赋,又给了我在另一些地方的独特天赋。如果对上帝把自己造得这幺独特,也把他人造得那幺奇妙精彩,没有察觉和感恩,凡事像武功百科全书慕容复一样,非要和人一较高低,在时政上搞出两个莫之许或两个叶隐(或任何别的两个人),辜负上帝的创造神奇多态和美意,浪费自己的生命,无疑非常愚蠢和无聊。所以每当有学者或敏慧的后学想对中国转型历史和趋势做点正经研究,诚恳就教于我,我几乎都毫不犹豫地说:这个领域我纯属是蜻蜓点水和拾人牙慧,不值一提。我给你搭个线,你去找莫之许吧,他研究得比我深透专业得多。

作为一个世俗知识过剩而生命(或灵性)知识严重匮乏的人,我会由衷欣赏任何人在知识上的成就,并以与他交流为乐,但任何知识上的成就并不足以折服我。很简单,大多数的知识,对我的生活、生命并没什幺用处。如果深入一点,非要讲用处,就是看到他们很卓越,会让我感叹下上帝创造的神奇和万事互相效力的奥妙。所以,莫之许在时政前瞻性上的独特才能,我可以把它捧得独一无二,也可以把它看成nothing。我欣赏老莫,无非两点,其一,聪明得近乎愚蠢,所以愿意与之为友,起码聊起天来有趣也能互相增益;其二,真诚得近乎虚无,所以愿意以他为兄弟。我第一次见面,即以他为兄弟,但他因为被推特圈的惯性裹挟,在现实判断上基本同步,而在情感上和我一直有些隔膜和疏离。

莫之许莫总统的基本盘推特党,除了少数沉静寡言者外,大多都是以虚无主义为底色、以享乐主义为油彩自我称义又玩世不恭的自由主义人渣。要他们来夸莫总统的好,马屁赞颂可能加起来可以一千条一万条。但我和莫之许的交往,印象最深刻,最值得纪念的只有两件事。这两件事,已足以超越他的一切优点。

三、

我和莫之许相识于2011年,那时莫总统早已名满圈内(天下就夸张了一点),我则初出江湖。若不是笑蜀老师和彭晓芸老师,通过他们在媒体江湖的影响力,因为一次尚未恋爱就已失恋的人造桃色事件,对我发起多次超过千万人参与的大围剿,通过逆向宣传给我带来了一点小名气,我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虾米。莫之许比我只大两三岁,按政治反对参与时间划辈分的话,我却要比他晚两三辈甚至三四辈。但出于与生俱来的骄傲,第一次见面,我就很自然地和他以平辈论交。

那天中午,我叫了一帮朋友为他接风,大多数虽然年龄不小,但都是因为陈光诚事件才进行公共参与的新人后辈。下午他叫了一帮朋友回请,先喝茶,后晚餐,再宵夜,一直搞到深夜两三点。也算是我作为后起口炮党,第一回认识了诸多资深推特党。

他在广州的那个推特党圈子,要说好人,都是人情意义上的好人(实际上是想被人认同的可怜人)。要说人渣,也都是个性和德性、能力并不匹配的人渣,后来和这帮人渣中的少数成了好友,并互称人渣。人渣之谓,算是有些自我察觉的真诚,也有消解正经的虚伪。一帮人渣在从中午到凌晨的深度吃喝享乐腐败中,热切又冷峻地探讨革命前景,竟然毫无违和感。吃喝完毕,都有七八分醉意。我和老莫同车,下车前我对老莫说:自由主义者如果没有宗教或类宗教信仰,必然是个虚无主义者。你的自由信念,并没有没经过残酷的考验。你是不是经得起考验,还有待时间验证,所以革命意志抗争信念啥的,并不足以言之过早的夸口。他有所触动,但还是不以为然也略带不屑。无论如何,对一初次相识的朋友,如此居高临下的教训,不仅是交浅言深,简直是极大挑衅和冒犯。他不像其他心胸促狭的朋友那样,一触即跳,没有和我对骂甚至打起来,不以为忤,已见格局器宇不凡。

在我的人生体验中,除了亲人、同道、朋友等伦常情感外,还有一种宗教情感。这种感情不是通过人和人的学识、趣味、品行联结,而是通过基督进行联结,谓之主内弟兄。虽然那时,我也只是一个骄傲玩梗的资深慕道友,但这一信念,早已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关于贫苦罪人的深刻阐述而扎根于心中。



第二件事,发生在2012年的肉夹馍事件中。那个时候,通过彼得哥的读梦空间酒吧,已经链接了更多圈内朋友。战火如火如荼之际,莫之许正在广州,于是约了他和那帮人渣推特党兄弟,到彼得哥的酒吧相聚。莫之许神情寂寥,强作欢颜,胡子拉碴,光脚穿着一双好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皮鞋,左脚那只,整个前盖还是鞋舌都掉了,一件皱巴巴的衬衣好像刚从床底下翻出来的,一条七分裤,一只裤脚长,一只裤脚段。莫之许或站或坐,整个一潦倒落魄的流浪汉形象。

期间谈起战事,他除了偶尔骂几句“傻X”,并不愿意过多掺和,反而我们这帮人,因为维护抗争立场的热情和义愤都远远高于他。但当事人不来劲,我们说几句也没劲了。对于他的论敌的恶毒攻击和羞辱,他宁愿相信那是因为是智力缺陷,而不是道德缺陷,所以不愿从人格上否定对方,也就是他骂人几乎只会单调地骂句“傻X”,算是智力侮辱。而他的论敌,自知在智力上无法战胜他,就恨不得从人格上对他进行彻底摧毁,各种恶毒诋毁,包括编织丑闻和阴谋论,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一帮成名人物,台前幕后玩得这幺肮脏,他如此反应,算是非常难得的器量了。本来平时大家出于骄傲,不屑抱团作战,由于莫之许的寂寥落寞,整个聚会也都死气沉沉,没像以往一样,把酒畅谈,早早就做了鸟兽散。而他的敌人,一群赫赫有名的公知,正在微信里热火朝天的窜连组织围剿他。

据说在肉夹馍之战前,莫之许保持这一潦倒落魄形象,已有时日。他那群总体以粗鄙为自豪的推特党小兄弟,竟然很文艺的把这解读为因为忧愤兄弟陆续因义系狱而自我放逐,也有表达忍看旧友陆续成傻X的痛心和鄙视。这种与兄弟同怀抱、忧苦与共的古典情怀,和因为立场与旧友势不两立的僵硬,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不是荒诞滑稽的,也是莫名其妙的。也许,他一直就在以这种自毁形象的自虐方式,吞咽他的忧愤和对抗现实的荒诞感。这也是他对人、对自己的信念最真诚的地方,宁愿受伤和自伤,也不愿意过份伤人。偶有回击。也只算粗鄙而无恶毒。只不过这种深刻又幼稚的表达方式,若非对他了解极深,是难以体悟他内心的痛的。说到底,莫之许谈论时政不免唯理无情,但骨子里终究还是半个乐山才子,以配合他如银盆还有两个酒窝的文艺中年脸。

莫之许虽然不能说朋友遍天下,但走到哪里都有人好吃好喝接待,敬仰他的朋友,也不乏有钱人。他身高1米79,也算相貌堂堂,如果他恋慕公共光环的虚荣,也有条件把自己打扮得金光闪闪。我所清楚的知道,这几年不断有圈内圈外朋友,邀请老莫做点生意,诸如养猪、养鸡、养螃蟹等有机农业。老莫也算是有点生意头脑,但每庄生意只有三分钟热度就不了了之。朋友即使想帮他发达,也爱莫能助。他自己那个推享生活圈,因为无心经营,一年开张做生意的日子似乎不足三个月。七月份在成都和老莫玩了几天,依然的寂寥落寞,六神无主。我说:老莫,我们都没怎幺扎根过生活,甚少领受过柴米油盐的辛劳和温暖,一直活得太抽象,不如暂时扎根一段生活,赚点钱过几天舒服日子?他毫无商量余地的否决了我的建议,都什幺时候了,还有心思赚钱?要赚钱早就去赚,早就发达了。

权力、金钱、女色,是男人的三大诱惑。老莫没机会接触权力,对于金钱和女色,他都有不少机会,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比大多数人更执着的迷恋。其实,他否决我的建议,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在这国,要赚点小钱,可以靠聪明、靠勤奋、靠节俭,要赚多一点,毫无疑问,需要和这个体制共谋。很多生意,看似属于市场范畴,与权力无关。但实际上,如果在心理上、价值观上,不和权力合谋,是很难抵抗自身在心理、价值观上的分裂的痛苦。这种纠结,对于老莫和我都是一样的。他并非没能力赚钱,没机会赚钱,也不是不屑于赚钱。而是他天天在批判中产阶级肉猪,你自己要赚钱,岂不又沦为中产阶级肉猪,和体制共谋了,这和他的道德信念政治主张,冲突多幺剧烈。所以他选择了这种不合时宜的迂阔死硬,说他发革命财,就显得非常荒诞了。

甚至于他的吃吃喝喝和打麻将,只是他转移兄弟系狱、抗争不彰的焦虑的方式,而不是真爱那一口。他的心思,始终聚焦于政治观察。这种欲罢不能的迷恋,既满足了一点因智称义的存在感,但斧头帮统治手段升级、转型出路日益迷惘也加剧了他的焦虑。走向虚无,在虚无中时而自苦自虐时而放浪形骸几乎成为必然。


老莫和光暴党在智力上惺惺相惜,在形象上又保持一点距离,但光暴党结下的仇怨,多数会被算到他头上。一如萧瀚老师,把在那些和我毫不相干的人那里受到的智识羞辱蹂躏,都算我头上一样。二者都是因智称义的典型,老莫道德感略强,所以还会采取自苦自虐的方式,来维系对道义的真诚。在世俗立场上,因智称义,可看作对智识的真诚;因兄弟受难而自找苦吃,也算是一种真诚。但在基督信仰立场上,因智称义、因德称义、因行称义,都是败坏和自取灭亡之途,深植公知和文人骨髓的因情怀称义(高明点通过同类互相吹捧互相感动和互相加冕),则更为虚妄败坏,罪上加罪。

老莫曾以先知自况,在我看来,先知不仅是族群命运的报丧人,发起咒诅,还要给予安慰和希望,当然都是因上帝之名。老莫的政治趋势预测,因为有清晰的脉络可循,只要在智识上坚持诚实,放弃幻想,并不难于察知。只算是先觉,而谈不上先知。

莫之许之所以饱受攻击,乃因至少在感觉上,将制度变革置于一个俯瞰众生的高度,将渴盼安稳的中产阶级贬为肉猪,以整体解决方案碾压人性的唯理无情,在本质上和斧头帮高度同构的。尽管莫之许内心有温情,自己的定位也是一个时代进程的观察者而非实践领袖。但公共领域的论战,观点从来都是被误解而不是被理解的。尤其当观众无法清楚区分你是运动员还是评论员的时候,任何试图唤起大众服从于理性铁律的整体主义思路,必然会遭到激烈的反抗。若无信仰的浸润,注定要成为众矢之的身败名裂万人唾骂。

坦率地说,要论因智称义,老莫和光暴党也没什幺资格。这并非说明我比他们更聪明,而是他们在现实中,没太多机会碰到或感受到真正聪明还特别勤奋的人,所以会觉得自己独步天下了。人文学科,中上智加上勤奋,就可领一时风骚。上智上上智之人,不在搞宏观微观物理、数学,就在搞神学或隐修去了,即使在商界,智力超卓之士,也远多于在朝政客在野票友。所有人在外星生物一样的达芬奇、牛顿、爱因斯坦、维特根斯坦们面前,也不值一提。而达芬奇、牛顿、爱因斯坦、维特根斯坦们在上帝面前,也不值一提。所以,只有在上帝面前,谦卑是无条件的。人和人之间,智力上、道德上的那点比较优势带来的骄傲或谦虚,或者比较劣势带来的自大或自卑,在上帝的智慧和仁慈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这次回广州,见了很多朋友,主要是针对他们精神上的困惑挣扎,分享信主后的一些心得,和他们共同走向心灵探索之路。感谢上帝的保守,和朋友们交流的深度、愉悦度、友爱度,超出了以往,彼此都有非常美妙的体验。抗争圈内的朋友,就见了一个,把我这半年关于政治和社会的回顾和思考,毫无保留的全都倾倒了给他。另外,就是看望了一下唐荆陵、王清营、隋牧青的太太。同样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以同道的身份。并在此顺告以前的同道,耶稣基督十字架的道路,就是我的道路。此后,除了同走十字架道路的主内弟兄姊妹,别无同道。

周三深夜一点听说老莫也在广州,就微信和他联系,他当时没有回复。第二天上午,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厦门的一间教堂。这既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七月份在成都的时候,我和他聊了几次,因为同性婚姻问题,谈及了宗教,他对王怡牧师的基督教宪政主义有些误解,我和李英强弟兄做了澄清,他很快接受,在领悟力上,这已属非常难得。但他对信仰,还是持逃避态度,一再辩解说他们那代人,曾经经历两度信仰幻灭,对信仰深深抵触。我和李英强邀请他参加尼哥底母查经班体验一下,他搬出了冉云飞做挡箭牌:冉云飞兄太太信主多年,冉兄慕道多年,等冉兄信了再说。当一个月前冉云飞兄决志信主后,我猜想老莫的反应,也许被触动很深,但也没有趁机打电话给他传福音,留给他自己消化思考。在广州错过,彼此也没有多问多说,约了成都见面再聊。在两三年前,我就坚信我们这种因智称义的骄傲,迟早要跌倒要垮掉要身败名裂。他去教堂慕道,在他的推特党同道看来,也许这就是垮掉的开端。



再说回前面那位脾气火爆的兄弟,他对莫之许的恨恶,和肉夹馍大战时肉方攻击的理据如出一辙。他如此攻击过的圈内朋友,不止老莫一个,也包括屠夫,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百口莫辩的麻烦。而我一直把他当最值得珍视的兄弟,这次回广州,也是最早和他商议行程安排聚会的。乃是因为他的出发点和另一些人不同,他只是按严格的律法主义,要求同道践行自己的信念。哪怕大多数都做不到,只要做到一两条一两件,他也愿意和你化敌为友,披肝沥胆,同甘苦共进退。责人固然严苛,但用心并不恶毒,并且骂错了也会随时认错和解。而另一伙人,完全的心怀恶毒,捏造构陷泼污,不需要任何事实根据,也无丝毫道德负疚,只恨不能从肉体到人格全面彻底摧毁对手。至于肉唐僧本人,则属于因智称义、因行称义的典型。在这个暗黑不祥的世道,他有些做事的方法,或有局部技术性上的可取。但从整体上来看,既谈不上什幺智力,更谈不上什幺德行,仅仅只是迎合了大众浮躁的公义自恋情绪。智力不说,就论德性,在同样的事情上,如果要量化的话,多少个人或成熟的组织机构,做得比他不知道好多少,但人家都默默无闻不事张扬。如果采用相对标准,大家都可以互相承认一些长处和优点。如果按绝对标准,世上没有一个义人,大家什幺都不是,又有什幺可夸口的呢。大家都习惯性把孔子的“言必信、行必果”当作道德境界,却忘了后一句:硁然小人哉。律法主义,必然导向文过饰非和刻毒伪善。这国人民匮乏启示性人性论的浸润,敏于姿态陋于知人心,伪善当道,不足为奇。只有当大家都承认自己一无是处,才可能是良好竞争性合作的开端。

我笑着说,兄弟,当初你初出江湖,从陈光诚事件开始践行公义,名字叫“十三亿公民的呐喊”,何等展望众志成城的豪情胜慨,过了两年,就把网名改成“孤家寡哥”了。一名之易,其实内蕴何等的悲愤、孤愤和苦毒。其实不独你,大多数性格刚烈的圈内人,最后都差不多路断人稀,都成为孤家寡哥了。相对于我风头最劲的时期,我现在的认同度大概萎缩到只有原来的5%了,更多的是以持有国宝特佩手机的特务身份而广为95%的自由派所知。好在这些虚妄的名头,我都已放下,不以为苦,反以为乐。上次六月份回来的时候,你曾经跟我表达慕道的意愿,我是何等的欣喜。这种兄弟的情谊,内心如果不曾经历过《罪与罚》式的挣扎翻腾,用世俗道德的仁、义,无论如何是参不透的。纽约自由女神底座上有一首诗:

“欢迎你,那些疲乏了的和贫困的,挤在一起渴望自由呼吸的大众,那熙熙攘攘的被遗弃了的,可怜的人们。把这些无家可归的,饱受颠沛的人们,一起交给我。我高举起自由的灯火!”

这首诗,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基督情怀的形象表述,只不过人文主义者,用自由女神替换了基督。

你今天又告诉我每周都去教堂,我更是欣喜。我之所以一直不放弃你这位兄弟,也不纯然是你的义气,而是我自身的经历,深知被罪捆绑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罪的泥淖中挣扎,质本洁来还洁去,不过是道德主义下极度自恋的自欺欺人。基督教的道德,和世俗道德是完全颠倒的。你此时看重的,和说出来的,都是和基督的教导相反的。

他说,叶师,我现在听不大懂,但是我一直知道,我有罪,需要忏悔。我说基本教义可以慢慢学,你只要承认自己有罪,就已经离上帝很近了。不过不是你选择了上帝,而是上帝选择了你。上帝的恩典,与上帝的惩罚一样,无可逃遁。

回顾社交媒体上,数年来的观念市场,一如传道书所说:“万事都令人厌倦,人说,说不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必再有,作过的事必再作;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有什幺事人可以说:“看啊!这是新的”?其实,很久之前已经有了,在我们之前早就有了。以前的事,无人记念;将来的事,后来的人也不追忆。”

上等人求道,中等人论事,下等人论人。在圈内混得太久,深知江湖冲突不断,永无宁日,一切根源在于大家(包括我自己)都被下等人意识捆绑奴役太深。每有聚会,大半时间都汲汲于自己或他人的那点鸡零狗碎。在人的立场,所谓包容、宽容,并不比直言不讳更值得称道,绝大多数时候,所谓宽容、包容,只不过是因德称义的假冒为善。只有深刻体悟所有人都一样的全然败坏,方能免于论断人和被人论断。

如果诚实的反思,自由阵营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自己给自己树立并宣称的道德标准,浦志强不行,许志永也不行,其他人更不行。你恨恶莫之许言行不一,且不说他实际做了多少事而不屑张扬,你也不是百分百投入到抗争,也会习惯性的耽于享乐。一年花在聚会吃喝享乐的钱,远远比捐给良心犯的多吧。享乐是你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但你经不起你自己的道德标准拷问。否则除了以身殉道,任何人都无法自证清白。宽容别人,也即宽容自己。按你的性格,在世俗立场上,你和莫之许的恩怨,永远无法和解。只有在基督里,才有真正的和解。

七、

中午的时候,我妹妹说看到她的群里有人在讨论自由派公知谁高谁低。她笑说,你们真是眼界短浅,就盯着那几个浪得虚名之辈,多少真正牛X的知识分子最后都归于基督了。我就又想起了莫之许给我发的那张教堂照片,又想起了某个以爱惜羽毛着称的前公知。我和人曾经多次论及,他以正气堂堂善于抗争励志着称,也知道爱惜羽毛。但终究并未经过真正的考验,当恶性竞争一启动,他还没倒在斧头帮的迫害下,早就倒在所谓广义同道的污泥浊水明枪暗箭中了。我们这些天性比较鲁莽的人,不过是提前做了祭品或试验品。对人性的幽暗的深切体认,使得我们对自由派式的浪漫主义不存任何幻想。一国的精英,若不能解决自身生命的困境,也必然不能引领国族命运走出困境。这不是决定论,而是预定论,也许需要站在生命尺度之外,才能领悟这种绝望和痛,并在基督的启示里,展望自身和国族的未来。

稍后,我曾经极力称许的好友加小弟,孙旭阳发了一篇《论莫之许的倒掉》,我一看就疑心为恶搞戏谑之作,但还是向他求证了一下。他直言乃钓鱼戏谑之作。在肉夹馍大战中,孙旭阳曾经写下万字长文,以雄辩又细腻的学理辨析,力挺莫之许,酣畅淋漓地指斥对方在学理上的虚浮和道德上的虚伪,令人折服,无可辩驳。我不太清楚这次戏谑之作的背景和用心。在离开广州前一天,我就想写一篇以十三亿为主角的《罪人和兄弟》。但上帝在冥冥之中另有安排,通过孙旭阳,引领我写成了这篇《论莫之许的倒掉》。但我确信,莫之许莫总统倒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当他在人智的尽头,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失去的是旧有的虚幻存在感,和被焦虑苦毒捆绑的心灵,得到的是全新的生命和属灵的智慧。

愿上帝保守莫之许、十三亿、孙旭阳并我珍视的所有兄弟,在尘世的虚荣和虚幻中早日倒掉,并赐给他们属灵的智慧、勇气和全新的生命,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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