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娱乐前沿 > 热点
画壁
西农YUI动漫社 2016-02-04 10:55:26
玉林徐彬卿和天津冯丰在杭州客居,偶涉郊外兰若。

其中殿宇禅堂都不甚宽广,只有一个老和尚在堂中跏趺而坐。见到两个客人肃衣出迎,带领着他们观赏前进。青石铺就的山路,二人拾价而上,林木幽幽,林乌歌唱。天王殿、药师殿、大雄宝殿。一一看过,虽然古香古色,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徐彬卿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古刹,也没什么惊喜,更是不怎么在意。

直到转入后舍,却有一面画壁,引得二人细细简介,上面画的不是寻常散花天女神仙佛陀。而像画的俗世生活,似乎就是这杭州古城。城墙房舍极为精细,小桥花柳,闹市行人无一不备。画上并未提名,却不知是何人所做。看着画中的自己,神摇意夺,恍然凝想,身忽飘飘,如架云雾,已到壁上。

恍惚之间,徐彬卿已经立在了午后的集市上。街道上喧闹的很,各种奇怪悦耳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合着轱辘声,家禽牲畜声,构成一曲俗世的喧嚣。

徐彬卿四处看了看这迥异于刚才场景的街市,说道:“嚯。”

只见路边一个粗壮的小贩,左足穿靴,赤着右脚,推着一车黄澄澄的梨,当街吆喝道:“大仙赤脚交梨香,有缘食得寿算长。个大浑圆山样稳,点点麻星赛金黄。寿同天地言非谬,福比洪波话岂狂。福寿如期真个是,清闲极乐赛西方。”

此时边上已经围了一些人问价,小贩略带拘谨的应付着,不过价钱却是不改。就这小贩,却让无数久经沙场,极擅于磨牙讲价的大婶子、老妈子铩羽而归,无论怎么讲都不肯将价钱放低些。被这些牙尖嘴利的老娘们逼得紧了就突地冒出一句:“俺媳妇说了,一文都不能少。”又有一群小儿跟着看了笑,抛土块,扔石头,闹个不住。

“走开,走开,别耽误我卖梨。”小贩大声呵斥道。原来是一个道人一直在大车边上徘徊不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香梨。那道人,破巾絮衣,瘸了条腿,肩上又蹲一只猫,挡在那小贩车前,要讨他个梨儿吃。那小贩不耐烦,骂道:“哪里来的路倒儿,穷鬼道士,莫要挡吾生意,快去快去!”

那道士只不肯走,抓着车把道:“一车数百颗,老衲止丐其一,于居士也无大损,何怒为?”

两个人正在争吵,只见那黑黄大猫,跳下道人的肩膀,不知从哪抓住一只鸟儿,以爪边转那鸟儿边吹,鸟儿的羽毛尽落如扫,猫儿也不管还在争吵的两人,颇为满意的吞下了到手的鸟儿。

徐彬卿见道士衣衫褴褛,甚是潦倒,便下了酒楼上前劝道:“那贩子,你便胡乱拣个小的坏的梨儿与他,又值什么。”

乡人一轰,道士站的略远了些,但还是不肯离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车上的梨子。乡人不由大怒,斥骂起来。

“喏,我买你个梨请他吃吧!”徐彬卿自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举到小贩眼前,之后便去车上拣了个大梨递与那道士,道:“吃罢。”

道士凝神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展颜一笑,拜谢道:“那就多谢小哥了。” 那道士也不多言谢,只是朝他一望,徐彬卿见了,吃了一惊,只见他两只眼睛里不见瞳仁,隐隐两团火气翻滚,正自疑惑,道人早把梨子三口两口吃个干净,只剩下一颗核儿,拈在手上,笑道:“小友甚是好心。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吾当厚报之。我是个出家人,不会吝惜财物,刚好也有好梨,请大家尝一尝。”

徐彬卿好奇道:“你有梨,怎么还吃人家的。”

道士旁若无人的将核拿在手里,便蹲下去,自怀中取春出一根小小木棍,去地下钻个浅浅坑儿,将那梨核儿埋了,将土埋好后。道士说道:“哪位施一碗开水?”

道士奇怪的施为,身边早就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有好事者,立刻从旁边的店里借了碗开水交给道士,道士毫不客气的接过,然后倾倒下去。

此时围观之人又多了起来,须臾众目睽睽之下,有芽自土中萌出,渐渐长大,顷刻长成大树,枝叶扶苏;倏而花,倏而实,硕大芳馥,累累满树。其时天地变色,暗如黑夜,一轮白月浮跃云中。那道士乃作歌道: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包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故射真人,天资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一面歌,一面摘下满树梨儿与众人分而食之,皆赞不绝口,顷刻在众人的哄抢中,将这满树的梨子散尽。而后,又叮叮当当将梨树伐了,将郁郁葱葱的梨树扛在肩头,携着猫儿,依旧是光天化日之下,洒然而去。

那小贩此时方才发觉自己一车梨子一个不剩,车子又少了一根车把,叫苦不迭,捶胸顿足。

徐彬卿正对自己到了如此地方感到惊异,又见此神仙手段。口中边呼“道长”,脚下边追赶而去。

追至码头,只见道人已经敞开了一身玄色道袍上了船,目光及处,惊涛骇浪里,一叶扁舟正在黑色的礁石间穿行,黑色礁石在白沫一片里时隐时现,小船在其间荡荡悠悠,看着似乎随时可能撞到礁石之上,摔个粉身碎骨。

但偏偏就这样,小船却是自在无比地穿行着。

?船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歌声正是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辰光只开一刻钟,但比千年松,并无甚不同。”

徐彬卿虚着眼道:“嚯。”

也没奈何,少年只好捡了一艘正要出航的客船挤了上去,此时还能隐隐的看见道士的背影。

“起锚!”

“扬帆!”

“顺风!”

嘹亮的呼声此起彼落。

现在徐彬卿有点后悔这么突兀的上船了。

他后悔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舱房里,享受他很少能享受的孤独宁静。

就在他心情最平静的时候,这条船忽然变得很不平静。他本来好好的躺在床上,忽然一下子被弹了起来,然后就几乎撞上船板。这条船竟然忽然变得像个筛子,人就变得像是筛子里的米。他好不容易才站稳,一下子又被弹到对面去,他只好先抓稳把手,慢慢地打开门,就听见了外面的奔跑惊呼声。 平静无波的海面上,竟忽然起了暴风雨。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实在很难想像到这种暴风雨的可怕。

海水倒卷,就像是一座座山峰当头压下来,还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又像是一柄巨大的铁锤在敲打着船身,只要有一点破裂,海水立刻倒灌进去,人就像是在洪炉上的沸汤里。庞大坚固的海船,到了这种风浪里,竟变得像是孩子们的玩具!无论怎么样的人,无论他有多大的成就,就在这种风浪里,也会变得卑贱而脆弱,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主意和信心。

这时,忽然看到一尊金甲神站在云中,手拿金字大牌朝着下面。

徐彬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还能令他感到惊奇了,于是他说道:“嚯。”

大家一齐抬头看去,上面写着‘徐彬卿’三个大宇。三个墨字汁水淋漓。船长苦着脸对徐彬卿说:“您看都这样了,肯定是你以前有罪,天神来抓你了。您就赶紧到别的船上,别连累了我们啊!”徐彬卿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家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见旁边有一只小船,就一齐将他推了上去。他刚登上船,回头一看,先前坐的那只船已翻到江中不见了。

徐彬卿面色平静地说道:“嚯。”

刚才的金甲神已经隐没在了云中,突然风雷激荡,又从云际堕一巨龙,激水高数丈。这条龙半浮半沉,仰着首,把下巴搭在了徐彬卿的小船上;龙睛半闭半睁,就好像是加班三天又失恋了的倒霉职员一样。小舟随着水波飘荡到了一处,水清澈底。水下有伏着一群龙,五色尽有,如盆如瓮,条条尽伏。有蜿蜒者,鳞鬣爪牙,历历可数。徐彬卿回想了一下自从五岁之后自己做的破事,神魂俱丧,闭息含眸,不敢窥,不能动。

徐彬卿忽然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到:“睁开眼吧。”只见到邋遢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船上,伸出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握着一把米向下撒着。刚才还翻滚不休的龙在米粒接触到鳞片的那一刻就突兀的静止了下来。一方碧波,如同一方碧玉一样静止在了星空之下。

?徐彬卿颇为感慨的说到:“嚯。”道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说到:“龙畏蛆,恐入其甲。白米类蛆,故龙见辄伏,舟行其上,自可无害。”

徐彬卿边听,边舒展着自己的四肢:“那你知道什么是嚯嚯嚯嚯嚯嚯么。”

道人好奇到:“那是什么?”

徐彬卿摆出一副正经的脸色:“嚯嚯嚯嚯嚯嚯就是,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回忆~”

徐彬卿的歌声在海面上荡开,老道士的脸上显出了非常微妙的神色,不知道如何接话的他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道:“接下来我讲一下现在的处境,举一个宅男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这里好比就是黑客帝国中的矩阵,你的灵魂在这里,但身体其实在别处,但这个世界是基于你的记忆生成的。因此你相当于救世主尼奥,虽然身处于矩阵,但不受大多数矩阵规则的限制。”

“等等你怎么知道黑客帝国。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情节?”

“我读了你的记忆啊。”道人理直气壮的说。

“姑且不说你这槽点满满的语气,那你现在既然和我坐在一起聊天,刚才为什么跑了?”

“你读了别人的记忆你心虚么?”道人反问。

“心虚啊……”

“你心虚跑不跑?”

“跑啊。”

“那你还问什么。”

“你先等等……就算我现在类似尼奥,我没觉得自己到了这里有多厉害啊?相反还比我现实中要弱一些啊。”

道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你到底看没看过那电影?‘保证余数的存在,是为了维持数学中一贯的精准和谐’明不明白?你就是那个‘余数’!即使与众不同也不可能跳出数学的范畴!”
???
?“好吧……你就是那种极少数把matrix系列给完全看懂了的人对吧!其实你连EVA那种都完全看懂了吧!我跟你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但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啊喂,你省略了多少思考过程啊!”

“啊……发现你是看了一片画壁之后才来到这片世界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发现我可以想到父母的名字,但脸却非常模糊,知道自己成长在这里,但却根本想不起任何一件儿时的事情,玩伴的名字、童年的游戏、甚至是在哪儿上的私塾都不记得了。”

“家里大火以后,就剩下了我一个人,然后在烧焦的地板下找到了武功秘籍……”道人自言自语着,这件事他现在想来就觉得诡异无比了,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如果我的记忆全是被灌输的……那么就不会有细节,但我自己平时是难以发现的……”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懒散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

“哎……总而言之,这里、那里……现实、虚幻……其界限究竟在哪儿呢?”道人笑到。
????
?“你想说服我……这个世界也可以是真实的吗?”徐彬卿若有所思地问道。

道人回道:“假如我告诉你们……一个生物大脑中的构建的幻想世界。和他身处的所谓现实世界,实际上是两个平行的空间。”他的目光扫过了徐彬卿的脸,“那你们觉得,哪一个世界才算是真实?”
??
?“按照你的这种假设……”徐彬卿接道:“那岂不是说。每一个具备智慧的生灵,都成了造物主?”

“为什么不呢?”道人颔首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他流利地说道:“我可能是你意志里的臆想之物。或许我和你,都不过是另一个意志的臆想之物,我们的存在身,就是某个‘剧’的一部分,我们困住了一个由冲突和矛盾、死亡和重生构筑的无尽循环中。”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停顿下来笑了一声。

忽然,徐彬卿隐隐听到老和尚的声音,“徐施主,你该回来了。”

少年悚然一惊,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陷入透明。道人从容到,“你该走了,这个世界剩下的事,且让我来见证吧。”

道人一推冠,冒出三道清气化成了三道人形。道士又从空中拽出一碟子樱桃,一壶黄酒摆在四人中间。一个人说:“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赢一锺。”一个说:“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赢一锺。”一个说:“囹字不透风,令字在当中;令字推上去,含字赢一锺。”又一个说:“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赢一锺。”最后轮到道人,这时他说:“我有了:曰字不透风,一字在当中……”三人笑着说:“推作什么字?”他端起锺来一饮而尽说:“一字推上去,一口一大锺!”四人捧腹大笑。

画壁外,徐彬卿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半晌方忆起,身在何处,己身为谁。面前画图依旧,回头石铜壶滴漏,才不过片刻。梦中诸事,愈想愈是迷乱。

徐彬卿回头向老僧一拜,目含问询之色。僧笑曰:“幻由人生,贫道何能解。”徐彬卿气结而不扬,冯丰心骇而无主。即起,历阶而出。

微生曰:“幻由人作,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惜不闻其言下大悟,披发入山也。”

上一篇  下一篇

I 相关 / Other

画壁 /蒲松龄 节选自聊斋志异

【今日翻阅《画壁》原文,再次重申作为编剧有一枚丰富爆炸好脑洞的重要性,生生把皱巴巴的情节扯出鬼的精神

I 热点 / H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