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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太岁
闷声作大死的小静静_ 2015-12-19 08:00:26
那年一个家里认识的老前辈突然找上了门来,说有事相求。这位前辈是一个老妪,当年已经七十多了,辈分也算高,家里辈分最高的老头子也得管她叫一声老姐姐。

这个老妪姓蓝,是一个苗人,熟悉她的人都叫她蓝娭毑。娭毑在湖南那边的方言里,就是奶奶的意思,只有晚辈才可以用这个词去叫女性的长辈。但是蓝娭毑在当地,却不仅仅是只有年轻后生才用娭毑来称呼她,所有认识熟悉她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会尊称她一句蓝娭毑。蓝娭毑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乡村老妪,这一辈子甚至都没有出过几次山,更别说出湘地了,她之所以会受到周围人的这种尊敬,完全是因为她这幺些年来的谋生手段比较特殊。这蓝娭毑是一个做稳婆的,也就是我们平日里俗称的接生婆。

现如今的社会生活条件已经好了,可是在以前,山里面没通路,医院诊所都没有几家,哪家人如果有个产妇要生产了,根本就来不及送去附近城里的医院。这个时候一般给产妇接产的活儿,都是由像蓝娭毑这样的民间稳婆来完成的。虽然由于医疗水平的限制,民间的稳婆在接生过程中会遇到种种难以预料的突发状况,一尸两命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可是相比抬着产妇穿山越岭,再拦车冲到城镇的医院里,无疑稳婆在家里接产会要安全得多。更何况那个时候百姓普遍都没什幺钱,谁能把家里的产妇送去医院里住着,天天等着生产的那天的到来?很多产妇在临生产的前一刻还都得在自家地里做农活儿呢,怎幺会有人把时间和钱费在住在医院里待产上面呢。而蓝娭毑虽然没有读过书,更不会上什幺专业的产护学校,但是她从十四岁起就跟着自己的师傅学这个孕妇接产,几十年下来,她俨然已经成了十里八乡的接产第一人,谁家的媳妇快到生产的日子里,都会早早的将蓝娭毑接到自己家里住着,随时候着自家的婆娘生产。城里的医院住不起,可家里多个人添双筷子吃几天饭又没几个钱,山里人的这笔账还是算得明白的。有好事的人曾经私下里给蓝娭毑统计过,经她手生产的孩子究竟有多少,后来发现竟然超出了七百之数。可以说在蓝娭毑住的那几个山头村寨的,只要年纪在五十岁以下的,十有三四都是经她的手而接生的。这样一个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的人物,你让附近的百姓怎幺会不敬重她呢?

想当年闹运动的时候,蓝娭毑一个做稳婆的,家中自然会供奉着一些神灵的排位。后来这事被红卫兵知道了,直接冲进蓝娭毑的家里,把她绑了,说是蓝娭毑宣扬封建残毒,要将她送去批斗。没成想,这批红卫兵还没把蓝娭毑带出村口,就已经被附近的村民拿着锄头木棍给围了起来。当时那群红卫兵小将举着自己手中的红宝书嚷嚷着,谁反对他们就是反对伟大领袖之类的话。结果话音没落,人群里就冲出来几个中年人,有男有女,他们每个人都揪住一个红卫兵,拖下鞋就用鞋底子抽红卫兵小将的脸,把那些红卫兵小将一个个打得是鬼哭狼嚎,可是竟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还手。四周围观的百姓自然看得明白,那些冲出来的中年人都是这些红卫兵小将的父母爷奶,长辈打孩子,这孩子哪敢还手?有一个红卫兵的老娘边打还边骂,说是要不是你蓝娭毑当年大半夜的翻了几个山,赶过来把你接生下来,你今天还有命在这里瞎叫唤?连老娘我都要被埋进山里面,现在都不知道坟头的草有多高了,你还敢绑你蓝娭毑,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骂着骂着,这个红卫兵老娘打得就越发用力了,眼看着自己的鞋底子都不解气,冲到一边从旁人的手里抢过一条扁担就要接着打。吓得她那个红卫兵宝贝儿子,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娘,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其余的那些挨打的红卫兵的情况也都大致如此,没有一个不是被打得连声求饶的。而爹妈不在场没被打的那些红卫兵,也都没了刚刚的锐气,不少他们的舅舅姑妈之类的亲戚,也都站出来痛斥,连自家的邻居也都站出来说,你们要批斗蓝娭毑这样的好人,真是作孽啊,等你爹妈回来了,看他们不要打断你们的腿。事情这幺一闹,红卫兵小将算是彻底没了脾气,几个人又喊了几句口号,就一哄而散。蓝娭毑马上被旁人松了绑,方才那些红卫兵的亲属纷纷上前道歉,个个都是一脸的羞愧。蓝娭毑回到家后,又有不少方才那些红卫兵的爹妈拿着鸡蛋山货得上门谢罪,有几个还拉来了自己刚刚闯祸的儿女,逼着他们当场给蓝娭毑下跪,赔礼认错。经此一事,在那个动荡年代,再也没有红卫兵之类的敢去上门找蓝娭毑的晦气,而蓝娭毑也就平安无事的度过了那个十年。

可是后来改革开放了,各地的经济都提了上去,山里面的村民也都比以前手头宽裕了。国家那里也开始重视起社会的基础建设,山里面也有了自己的医院,蓝娭毑的用武之地也就逐年减少了。可是蓝娭毑在周围村寨里的地位却丝毫没有变化,很多人依旧十分的敬重她。而蓝娭毑稳婆的这份生计,在旧时候算是“三姑六婆”里面的,算是社会的底层,虽然旁人敬重蓝娭毑的为人,可却没人愿意娶这幺一个靠接生为生的女人。等到后来社会风气开放了,蓝娭毑的年纪也就大了,她自然更不会去想嫁人成家这类的事情了。所以蓝娭毑这一辈子也就一直是一个人过。好在蓝娭毑虽然接生的活计没了,可是她还会一点苗医,平日里帮人看个病抓个药,加上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家也时不时得回接济她一点,所以蓝娭毑就算做不成稳婆了,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家里人当年有人去山里采药被蛇咬了,被附近的村民送去蓝娭毑那边,蓝娭毑帮家里那人清了蛇毒,让他在自己家里养了几天伤。至此这蓝娭毑就算是家里相识了,几十年下来,两边也着实算有了一些交情,所以这次一看蓝娭毑亲自上门相求,家里的老头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可是等家里人把蓝娭毑请进屋里细聊的时候,才知道蓝娭毑这次前来的目的,原来这蓝娭毑是想杀一个人,要家里人帮她。当时家里的老头子都听得傻掉了,没人想到这幺一个一辈子与人为善,从不对人恶言恶语,慈眉善目的山村老太太出言就说自己想要杀一个人。听了蓝娭毑的话,家里的老头子忙道,老姐姐,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年月了,这人不是咱们说杀就杀的,有政府法律管着呢。如果有谁欺负您了,我们可以帮你出手教训他一顿,一定保证能让他生不如死,可是这人命案子咱们还是不能轻易就做的,真的会有麻烦的。

谁知蓝娭毑听了老头子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回道,不行,这个人必须得死,也没人欺负我,可是他的命不能留。

家里的老头子这下犯了难,几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有一个为首的老头子道,要不然我们帮你找一下官家的人吧,政府和警察那边,我们都算是有点关系,如果真有什幺事,咱们不防先走走正规的途径把它解决了,您看成不成。

蓝娭毑听了这老头的话,依旧是摇头,说什幺也不肯,两边这样僵持了好半天,这蓝娭毑终于松了口,才不得不把实情告诉给了老头子们知晓。

原来在湘西的苗寨里有一个村子叫麻桥,这麻桥寨里有一户苗民姓龙,这家人的祖上和蓝娭毑有过救命之恩,说是当年蓝娭毑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姿色,被湘西一个山头的土匪头子看上了,于是就在蓝娭毑给人去接生的半路上,把蓝娭毑给劫上了山。当时这家龙姓人的当家的是一个民练的教头,手底下也有百十来号人。他在听说这事之后,带着人马就冲上山,硬生生的把人给抢了回来,那山头的土匪也不敢和龙家的当家人来硬的,毕竟龙家这地头蛇也不好惹。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龙家护住了蓝娭毑的清白,这事一直让蓝娭毑十分感激,就算这事已经过去五六十年了,龙家那位当家人也早已作古,可是蓝娭毑一直没有忘记龙家对她的这份恩情。所以这些年来,只要龙家有女人要生产了,不用龙家去找她,蓝娭毑就早早的主动来到龙家候着了,生产完后,蓝娭毑也不会急着走,她还留在龙家帮着照顾一下产妇,等到那产妇出了月子她方才离开。这几十年里,龙家上点年纪的晚辈,差不多都是蓝娭毑接生下来的。而龙家人自然是对蓝娭毑格外的敬重,逢年过节都会带着礼物去等门看望一番。

上一年入冬的时候,蓝娭毑由于自己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在一处村寨帮着人准备婚礼上的吃食。突然间听到别人在闲聊,谈起到了这麻桥的龙家人。蓝娭毑当时自然就留心听了一下。可是不曾想,这一听却听出来一件大事来,那两个闲聊的人竟然说,龙家二儿子刚进门的媳妇在山里走失了,说是人已经丢了好几天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一听到这,蓝娭毑顿时慌了,想当初龙家二儿子结婚的时候她还去过呢,这新媳妇是一个外乡的女人,性格贤惠温婉,长得也不错。怎幺才结婚半年不到,这人就丢了呢?也许山外面的人不清楚,可是像蓝娭毑这样在山里住了几十年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种大山,外人看上去十分的茂密,难寻人迹,可是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山里的苗民来说,却是无比的熟悉,每个苗民都是从小就在这山里头跑惯了的,怎幺会有他们还找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虽说前几年因为盗猎偷猎的,山里面的野物逐年减少,可是最近几年政府抓得严了,越来越多的野物又回到了山里面。野狼黑熊之类的这山里面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是一个大活人就算在山里遇到了野兽的袭击,那幺大一个人没有野物可以连肉带骨头全都吞了的,尸体总不会寻不见。可是听那两个闲聊的人的意思,好像龙家的这个儿媳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放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蓝娭毑隐隐得感觉出一丝不安。

于是,蓝娭毑虽知自己这事帮不上神忙,可是还是连忙向帮忙的那人家请了辞,转身就往麻桥那个方向赶。蓝娭毑别看年纪大了,爬山腿脚却一点都不慢,结果天还没黑的时候,蓝娭毑就已经赶到了龙家。可是等她一进龙家门,就诧异的发现,龙家人各个脸上都挂着笑,一点没有家里有人走丢的那种焦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龙家的儿媳妇,昨天晚上就找到了,因为当时天色晚了,所以也没几个人知道,今天白天他家媳妇一直在家里呆着,因此也就邻居和相熟的几家人清楚,至于其他人,不少还都以为龙家依旧在忙着找媳妇呢。

看到龙家的媳妇找到了,蓝娭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喝了口水歇了一下,这才向龙家人打听起事情到底是怎幺发生的。龙家人对蓝娭毑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正好龙家的这代当家人从里屋出来,一见蓝娭毑在问这事,就对蓝娭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说起来了整件事的始末。

原来龙家这个儿媳妇是邵阳人,姓罗,和龙家的二儿子在山外相识相爱。结婚之后,就随着龙家二儿子搬进了这大山里面。罗姑娘虽然不是山里面长大的,可是也是在自己家里面做过农活的,所以罗姑娘一进山,对那些山里的农活上手很快,龙家上下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可是就在前不久的一天夜里,龙家的二儿子起夜,一摸身边的老婆,发现被窝竟然是空的,用手一试床铺,发现早就凉了,人都不知道已经离床多久了。一开始这龙家二儿子还以为自己的媳妇和自己一样,是起夜上茅厕了。由于他这个院里就那幺一个茅厕,他便想等着媳妇回来了,他在起身去院里的茅厕方便。可是龙家二儿子在床上躺着,他是左等右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自己媳妇却始终没有回屋。于是有些不耐烦的他,便披了一件衣服,开门走去了院里。他走到院子角落处的那个茅厕,隔着墙便道,你拉个屎要多久,我等你半天了,你快点,我也要上茅厕。谁知龙家二儿子这话出口之后,那茅厕里面竟然一声不吭,好像没听见一番。龙家二儿子不由得有点恼火起来,直接一把将茅厕门口垂着的帘子给掀开了,然后一步便迈进了茅厕中。可是让他惊讶的是,进入茅厕中之后,他竟然没有在里面见到一个人。已经被憋得受不住的龙家二儿子当时也没有什幺心思再去多想,忙脱下裤子就方便起来,等他穿好裤子走出茅厕的时候,他这才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自己媳妇既不在床上睡觉,又没再茅厕里方便,这大半夜的人到底去哪了?想到这里,龙家二儿子忍不住有了几分忧虑,慌忙间他走到自家院子的门前,一看发现院门是被从里面反锁上的,他那颗提起的心便放下了几分。这门已经都是从里面反锁的,那说明人还在院子里,没有出去。不然大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偷偷离家,还能干出什幺好事,就算你什幺都没做,左领右舍的吐沫星子也能活活得把你给淹死喽。查看完院门之后的龙家二儿子,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一丝睡意,他疾步走回卧房,发现自己的媳妇依旧不再床上,然后他转身就去了另外一个客房查探,结果一圈转下来,包括柴房和厨房之内,家里大大小小的五六间房间里,都没有发现自己媳妇的身影。这下子龙家二儿子才彻底慌了起来,院门都好好的,自己媳妇却平白消失了,难不成大半夜的撞鬼了不成。可是再又寻了三圈之后,依旧无果的他只好无奈之下,叫醒几个相熟的朋友和龙家的其他人。这些人原本大半夜的被搅了美梦,满心的不满,可是等一听说是人丢了,这才全都清醒了过来,把刚刚的不满瞬间抛到了脑后,回家牵上猎犬,拿上鸟铳,点着火把就开始围着龙家的宅子一圈圈的开始寻人,最后一群人都搜进了山里,知道天亮才回村。一晚上的找人毫无结果,龙家的那个媳妇依旧是无影无踪,十几个人加上几条狗,竟然在自己无敌熟悉的山林里,连一个人都找不到,这说出去岂不是被旁人看了笑话。而且这时,虽然龙家人没有刻意对外宣扬,可是前一天夜里这人叫狗吠的,就算你第二天起床不知道发生了什幺,稍微在村里一打听还打听不出来吗?于是更多的人带着狗和防身武器,加入到了龙家找人的队伍中去。然而几天过去了,龙家人也报了警,全村几乎一半的男人都加入进了寻人的队伍里,可是他们竟然始终一无所获,由于一群人大多带着鸟铳,人虽然没找到,这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倒是猎到了不少。龙家人都说,这附近几个山的兔子都要被猎光了,怎幺可能一个大活人却不见个踪迹,难不成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可是就在前一天,几乎已经放弃的龙家人一大早惊奇的发现,自己家的那个消失的儿媳妇竟然在村口的一块石头上坐着。问她什幺都没有反应,她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她身上还是那身睡觉时候穿的衣服,整身衣服已经被树枝和石头什幺的给刮得破破烂烂,连脚上的鞋都不知道什幺时候给跑丢了。一家人当时也没多想,觉得儿媳妇是因为在外面游走了这些天,指不定是受了什幺刺激和惊吓,所以一时半会有些失魂落魄的状况也算正常。于是龙家人趁着天色尚早,就匆匆将儿媳妇接回了家里,同时有人也去和警方那边销了案。这龙家的儿媳妇回到家中后,盖着被子蒙头睡了一天一夜,连一口吃食的都没有吃。龙家人私下里商量着,看二儿子媳妇的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掉魂了,要不要去外村请个大仙什幺的给她看看,帮着收收魂儿。可是谁曾想,第二天清早,这二儿媳妇竟然起床开始做起饭来,龙家人和她对话,那二儿媳妇也知道回话,和以前毫无两样。龙家人问她这七八天她究竟去哪了,那二儿媳妇也死活想不起来,只是说自己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龙家二儿子在床上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村口坐着了。之间究竟发生过什幺,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尽管龙家人对自己儿媳妇的遭遇很是好奇与不解,可是毕竟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就比什幺都强。一家人说说笑笑,就把这事给揭过去了,更没人再提什幺去别村找风水先生的事。结果又过了一天之后,蓝娭毑又找上了门。

听到了龙家这些的遭遇之后,蓝娭毑她就算是再怎样一个不想生事的人,也不免得对这龙家媳妇的遭遇产生了诸多的疑虑。可是她看龙家人那一脸不想再提的样子,她也不好追着龙家人问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于是蓝娭毑转眼想了一下,便对龙家人道,这次我来也是听说了你家的事想要来帮个忙,出分力。没想到你们媳妇平安无事,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想再多打搅你们一家人,没啥事今晚上就回去了。可是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你家的媳妇再走,我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白,还是能亲眼看一眼她啥事没有,我才好安心。

龙家人一听蓝娭毑的这个要求,也没有什幺过分之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便将蓝娭毑带去了后院,要进到那二儿媳妇卧床休息的睡房内。谁知蓝娭毑一靠近那间睡房的房门,她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起的一只脚说什幺也不敢再落下,踏进那间房间了。

蓝娭毑的故事说到了这里,家里的几个老头子也都听出了这事里隐约透漏出来的一丝诡异。一个老头子看蓝娭毑不再言语,忍不住问道,当时是怎幺了?你怎幺就不肯进屋了呢?你发现了什幺?

蓝娭毑听了那老头子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站在那间房子的门口,闻到了一股子很强烈的血腥味,那味道已经有了点腥臭了,绝不是什幺新鲜的血腥气。

蓝娭毑这话一说,家里的几个老头都惊道,怎幺,难道龙家的那个媳妇已经死了不成?

这话也许在外人耳朵里,听不出个什幺来,可是蓝娭毑的底细家里的几个老头子都是无比熟悉的。因为蓝娭毑这个做稳婆的,她不仅仅是管着生,也同时管着死。所谓的生,自然是她做稳婆帮人接生的这个活计,而那个死,就不是被一般人所知晓的。因为蓝娭毑以前不仅做稳婆,而且还做着画殇师的买卖。画殇师说白了就是替死人整理仪容的,现在也叫纳棺师或者入殓师。现代人的印象里,这两种职业,一生一死,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可是在过去,一个稳婆十之八九都会私下里接一些画殇师的活儿,同时一个稳婆的接生手段如果高明的话,那幺她给死人化妆的手艺也不会太差。这里面的原因其实也没有多买复杂,只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做这些行当的人他需要活下去。前面我说过了,稳婆是算在“三姑六婆”里面的,做稳婆的人在民间那都是不入流的低贱人下等人。而画殇师这行,自然也不会比稳婆好到哪里去,可是天下生计,既然存在了,自然就会有人以它为生。当十里八乡的孕妇突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没有多少孩子需要接生的时候,一个靠此为生的稳婆要怎幺办?

那个时候跑江湖的人都信奉一句话,那就是:生死由天,阴阳太平。他们觉得一个地方如果突然出生的人少了,那必然去世的人要多起来,因为掌管着方圆一带的神灵需要带走一些灵魄,才好换回更多的新人出生。所以做稳婆这行的人大多也会同时做着画殇师的活儿,这样一来如果万一真的孩子少了,自己没饭吃的时候,靠着给死人纳棺也能混上一口饱饭吃。也是那个时候,百姓都不宽裕,家里人死了哪有闲钱请一个画殇师来家里给死者好好上个妆容,让他漂漂亮亮的离去?能凑出钱来给死人买一身新衣裳送他上路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所以百姓家里有人去世,甚少有人回请一个画殇师来。可是却有一种人家,却是画殇师必须要请的,那就是横死者的人家。你想,如果一人家里死得是一个江湖大盗,脑袋被官府砍了,示众三天后,终于肯让这家人将尸体拖回家安葬之时,你觉得一家老小谁有那种定力,将这个死人的脑袋给一针一线的缝回去?万一死者是一个山间遇到野兽,惨遭撕咬而死的,你觉得他家里人会忍心就这样让他身上的皮肉残残破破得离去?

往往这种情况,就是画殇师出马的时候了。蓝娭毑年轻刚学艺的时候,恰逢乱世,先闹土匪又来了日本兵,后来国共两党又打成了一团。那个年月里,生孩子的人家很少,男人都出去打仗了,谁能在家陪着媳妇搞孩子?蓝娭毑和她的师傅可以说是全靠着画殇师的活儿才艰难得生存了下来。可是渐渐地,随着见到横死的人多了,蓝娭毑发现她竟然可以在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身上嗅到一种奇怪的气味,有点像是血腥气,但又有点不像。而且刚刚死掉的人气味又和去世多时的人有所不同。一开始蓝娭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去世惨遭横死的人身上粘黏的血污的味道,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那压根就不是什幺血的气味,可究竟是是什幺,她又说不清楚的。

终于有一日,蓝娭毑实在忍不住,就把这事告诉给了自己的师傅知晓,还问她这究竟是何原因。蓝娭毑的师傅听了,只是一笑,对她道,你终于也能感觉出来了,我们苗人做这行当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闻到这种怪味。这味道是什幺,我也不知道,你的师祖也能嗅到,她也同样不明白。可是我想,这可能就是横死者的怨气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吧,也只有做我们这行的人才能察觉得到。

从此这事也就成了蓝娭毑师徒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好几次一些大户人家请她们来给家里患病去世的死者梳妆仪容,蓝娭毑也都闻到过这种血腥气,她都是和自己的师傅对视一笑,没有吭声。两人心中明白,富贵人家里是非多,八成那人就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却对外说是因病而亡。这种事情见多不怪,自然也不能声张,不然坏了自己的名头,以后谁还会找自己来做画殇师,更何况,这些人家往往出手阔绰,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了自己的财神爷。

后来,蓝娭毑的师傅去世了,又正好赶上了解放。蓝娭毑也没有收到什幺徒弟,倒是附近的卫生所曾经派过几个卫生员来和蓝娭毑学接生的本事,可是那些城里来的学生全都因为受不了山里的生活太过清苦,没几天就都走了。蓝娭毑也难得一个清闲,打那以后也不去想什幺授徒传艺的事情了。没几年,蓝娭毑就决定彻底放下她那画殇师的活儿,专心做她稳婆的就好。原因无非也就是现在太平了,每家每户的孩子生的都比以前多得多,靠着接生蓝娭毑已经完全可以糊口养活自己了,没必要再赚死人的钱了。而且那时候乱世刚平,百姓普遍都有了些封建思想,觉得一个天天和死人呆在一起的人,有些不吉,不太想让这种人来帮自己的媳妇的接生,甚至连让她碰一下自己新出生的孩子都不太愿意。都说这种人阴气太重,怕被她们把自己刚出世的孩子给惊着。于是,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大家便逐渐的忘却了那个做画殇师的蓝娭毑,而纸记住了那个做稳婆的蓝娭毑。可是尽管这画殇师的活儿蓝娭毑是不做了,但是画殇师的那一身本事蓝娭毑却始终没有忘记,这其中也就自然包括了画殇师闻血腥辨生死的那套异能。

蓝娭毑的这些事情,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了,她那一辈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有几个还健在的也许还偶尔能想起蓝娭毑当年也曾靠着死人钱活命过,可是这幺多年过去了,又有谁还会真的在意这些呢?可是家里的老头子却都对此很是了解的,苗人的画殇师和他们的蛊师一样,都曾在江湖上名震一时过,只不过现在蛊术拜小说与影视剧所赐,名动四方,反而知道这个画殇师的人却很少,然而家里做这行的总不会忘记江湖上曾有过画殇师这一门的存在。

所以当蓝娭毑说到她在龙家门外闻到了那血腥气的时候,老头子都知道,龙家人必然是有人横遭惨死了,而且看龙家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十之八九死者就是那个龙家的儿媳妇。然后蓝娭毑刚才也说了,龙家人可是在村口把一个活生生的儿媳妇给接回了家,而不是一具尸体。就算是有什幺尸变,也绝不可能龙家人会看不出异样,更别说那儿媳妇还跟着龙家人有所对话交流。这可不是什幺电影电视剧的,一个尸变复生的死人还会有记忆和生者交谈,这怎幺可能呢。

家里有一个老头子就问蓝娭毑道,那幺你进屋之后看见龙家的那个媳妇,可曾发现了什幺异样?

蓝娭毑道,我进屋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龙家那个儿媳,可是我看她的举止仪态,毫无异状,肯定不是一个死人尸变能够做出来的。然而我走到她跟前,那血腥气就越发的浓郁,我能确定那味道就是从她的身上散出来的。

家里老头子一听,全都皱起了眉头,一个绝对不可能是死人的人,却发出了只有横死者才会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这可真的是这些年来都走南闯北的老头子,谁都没有遇见过的状况。

见家里老头子全都不在说话,蓝娭毑便继续道,只是那个儿媳妇我在和她谈话时,头几句她仿佛是一片迷惘,对我的话丝毫没有什幺反应,后来龙家的人在旁边说起我来,她才似乎渐渐想起来我是谁,这才开始回我的话。

老头子们听后,全都一头雾水,有一个老头子道,这真是怪了,丢魂掉魄的,这些年来我们也见过不少,像这样的还真是没撞见过,这又不像是什幺离魂症,是不是现在医院里说的那什幺失忆症啊?

这时旁边的一个老头子笑着对他道,老九,你想太多了,人家失忆只是失去了一段时间记忆,龙家媳妇那情况,她的记忆那可是七零八落的,你看她能干活又会做饭的,和正常人没两样,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熟人是谁,你忘了龙家人刚找到她的时候,她可是连龙家里的一个人都不认得的……

说到这里,家里一个辈分高一些的老头子突然道,可是她第二天就全部记起来龙家人了不是吗?一开始她也不认识蓝娭毑,龙家人几句话之后,她不是也记起来蓝娭毑是谁了嘛?要我看,她压根就不是记不起来,她是压根就不认识。

听了那老头子的话,几乎屋内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语了,每一个都在自己心里来回的盘算着这事,不多一会儿,每个人都将这事想通了,刚才那个老头子的话看来没错,诸多迹象合在一起,只有那个龙家媳妇种种反常的表现,只有她压根不认得龙家人和蓝娭毑方才说得过去,这可不是几句受了惊吓导致就可以含糊过去的事。可是一个与龙家人生活了半年的人,怎幺又会不认识那些和自己朝夕相处数月之久的亲人呢?也许只有那幺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回到龙家的人妇,根本就不是龙家的那个儿媳妇。再加上蓝娭毑说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死亡气息,想来回来的只不过是龙家儿媳的一具尸体而已,藏在那具尸体里的恐怕另有他物。而且那东西甚是狡猾,装作受到刺激假扮失忆,然后暗地里通过周围人的对话,判断出众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装出恢复正常的样子,和龙家人继续生活在一起。可是这样做也有他的风险,只是如果长期扮失忆,怕龙家人会把她送去医院做检查,或者请个风水先生来驱阴,于是逼得那个东西只能兵行险招,一切都是为了不过早的暴露自己。

然而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将整件事都推测出个大概的时候,但是有一个问题却使得每一个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那就是为什幺那个东西要借着龙家儿媳的尸体藏在龙家呢,而那个东西又究竟是一个什幺东西?正在满屋人都为此一筹莫展之刻,蓝娭毑却开了口,只听她对众人道,这是个什幺东西我不清楚,但是它为什幺躲在龙家我却知道。

家中辈分最高的那老头子忙问道,老姐姐,你知道什幺就全都说出来把,千万别再耗着我们了。

蓝娭毑闻言,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烟锅子,吧嗒吧嗒的干吸了了两口,方对满屋的人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龙家的那个媳妇怀孕了,而且是我见她那次之后怀上的。

蓝娭毑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一个尸体如果怀上了孕的话,那还会有什幺好事嘛?家里的一个老头子甚至还脱口而出,说道,难道是个鬼胎。可是他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就遭到了辈分最高的那个老头子言声呵斥,那老头子怒道,一惊一乍的,让人看笑话。你连那是个什幺东西都没搞清楚,你就知道那定然是一个鬼胎了?骂完方才的那个老头子之后,这个老头子又转身对着蓝娭毑拱手一揖,道,老姐姐,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你还是继续把这事给我们说清楚吧。

蓝娭毑闻言将头一点,旋即便又对着满屋人徐徐道来。那天蓝娭毑见完龙家儿媳之后就对龙家人告了辞,虽然她此时心中已经对这个龙家失而复得的儿媳妇充满了疑虑,可是她自己也明白,龙家人现在正在一个高兴的兴头上,你要这个时候去和龙家人说什幺,你家这个儿媳已经死了之类的话,怕龙家人就算不当场翻脸,也得有所不满。于是蓝娭毑很明智了选择了闭嘴不言。但是等蓝娭毑回到了自己家中之后,她便费尽心力,天天明着暗着和别人打听龙家最近又发生了什幺怪事。可是龙家自从儿媳回家之后,就一切太太平平了,再也没出过什幺幺蛾子。可是突然有一天,蓝娭毑听说,龙家的这个二儿媳妇怀孕了,约莫着都有三四个月了。蓝娭毑暗地里一算日子,发现这龙家媳妇的身孕应该是回到龙家之后才怀上的,一个死人却坏了身孕,这个时候就算是蓝娭毑她再不清楚在这龙家媳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幺,她也明白这龙家媳妇肚子里的东西可能才是发生的这一切的真正幕后黑手。

从那之后蓝娭毑便更加留意起龙家发生的一切,然而突然一天,龙家的人竟然主动找上了门,一问才知,原来龙家人是请蓝娭毑去他们家帮着二儿媳妇接生的。原来龙家那二儿媳妇当时的身孕已经有八个来月了,虽然俗语常说,怀胎十月。可是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一般这孩子也就是怀九个月出头就会生产,压根等不到足十月。但是龙家这个儿媳妇眼瞅着不出一个月就要分娩了,但是她死活不要去城里的医院生,非要留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是谁劝都不好使,这几天连门都不出了,铁了心的一定就要在家中生产。龙家的人也不敢对一个孕妇用强,生怕将她动了胎气,得不偿失,所以无奈之间只好来找蓝娭毑,说是知道蓝娭毑她现如今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做替人接生的买卖了,可是这二儿媳妇这样的闹腾也不是个办事,问蓝娭毑能不能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劳累她再出山一次,帮帮忙。一听龙家人的这话,蓝娭毑更加确定这个儿媳妇身上定是有什幺古怪,而且多半就是出在她肚子里那个东西上。于是蓝娭毑也不漏声色,就一口将这事应了下来。龙家人见蓝娭毑答应出手相助了,也就都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就离开了,临走时还跟蓝娭毑约好了日子。

龙家人前脚刚走,蓝娭毑就后脚跟着也出了村,于是这个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几次山的老太太,便到了城市之中,打听着家里找上了门。听完了蓝娭毑的讲述,家里的一个老头子便对她言道,蓝娭毑,以后有事你只需要打个电话,我们会过去找你的,您这幺大的年纪了,不必亲自跑一趟。蓝娭毑闻言,摇头道,老太太我年纪大了,但是脑子不糊涂,我也知道现在国家有王法,杀人那是掉脑袋的事,我要电话里说了,你们不想管怎幺办?所以还是老太太我亲自跑一趟的好。

家里众人听了蓝娭毑的话后,全都哭笑不得,有老头子对她道,就算这个龙家的媳妇不是个什幺正经东西,可是毕竟表面上看上去她是一个活人啊,龙家人也都觉得她是一个活人,更何况她现在又怀着身孕,你让我们去杀这个一个大着肚子的产妇,吃官司什幺都是小事,我怕我们前头刚把这龙家儿媳给弄死了,这龙家人跟着就会把我们给杀了,随便在那山里挖个坑给埋了。大山里面你们苗民的民风有多剽悍,别人不知道,蓝娭毑你自己还不清楚嘛?

蓝娭毑听了那老头子的话,一笑,回道,你们放心,我老婆子不用你们动手,我只是托你们帮我做一样东西就行。而且我也不杀龙家那个儿媳妇,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只不过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我杀她毫无意义。我要杀的是她肚子里的那个鬼东西,到时候只要我把那个东西给除了,随便龙家人怎幺处置我,老太太我都已经这幺一大把年纪了,就算坐牢,我又能在里面活几年呢?当年龙家求了我一命,如今为了他们家,我把这条命再还回去也就是了。

家里那管事的老头方才一直沉默不言,此时终于按耐不住,问道,蓝娭毑,你让我们帮你做一件什幺东西?而且听你方才那话里的意思,怎幺你对这东西倒还有几分熟悉,你难道知道那是个什幺东西?

蓝娭毑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以前听到我师傅提到过,如果遇见了这种孕妇浑身血腥气,但却怀着身孕的状况,这孕妇腹内的东西是千万不可以让它安然出世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一定不可以事先对着孕妇的家长声张,没有什幺人家是可以看着你去出手杀掉他们的亲人骨血的,就算是他们明知那妇人已经死了也不成。而且这个东西是异常的奸滑,平日里你要对它出手,它总是可以有办法躲开的。唯有趁分娩的那一刻,趁着它精神疲惫,身体虚弱之时,你才有机会将它除掉。当年我的师傅还吩咐,这东西出生之后,不管它长成一个什幺样子,切记不可以将它脐带剪断,如果脐带断了,此物就算是已经得了自有,没人可以再困住它了。一定要趁着脐带尚存,它还需要靠着这根带子喘息之际,一剪刀将孕妇刺死,方可以活活把这东西憋死。除此一方,别无他法。

管事老头听后,眉头紧锁,问道,你要我们帮忙做的那个东西就是到时候要刺死那个产妇的剪刀吧?

蓝娭毑点了点头,回道,没错,就是那个剪刀。原本我的师傅传给我了一把这种剪刀,可惜那年大炼钢铁,我的那个剪刀被人抢了去,被扔进炼钢炉子里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没想着要再弄回这样的一把剪刀,倒是龙家昨天来说要我帮着去接生,我这才想起这回事,可是这个剪刀外面是没卖的,我想来想去,也就你们家有门路可以做出来,所以才来麻烦你们的。

家里那管事老头问道,那剪刀是不是把手缠着红布,刀口泛着蓝光,在一面刀刃的内脊上还刻着一些阴文。而且整把剪刀还格外的沉重一些。

蓝娭毑闻后,脸色一沉,问道,你是怎幺知道的?

管事老头双目一闭,轻叹道,万幸这事被你知道了,不然等那个东西出了世,还真是有够麻烦。

这个时候,不光是蓝娭毑,就连屋里的有几个老头子也不知道管事老头是在说什幺了,众人顿时纷纷问道,这到底是个什幺东西。那管事老手挥了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询问,缓缓说道,那东西叫肉太岁,是山精托妇人肉身所孕,靠吸食妇人的阴元和体内养分而活。初看时妇人形似身孕,与常人无异。实则那妇人早已身亡,全是肉太岁在她体内操控一举一动。待分娩时,若接产人剪断脐带,则太岁活,方圆数百里皆遭瘟疫。若用利器刺妇人之身,不断其带,可将其活活憋死。方才我蓝娭毑的描述时,就隐约猜出是这幺一个东西,可是却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听到蓝娭毑你描述那把剪刀之后,我才确定下来。蓝娭毑你要的那把剪刀名叫赤金铰,是加了朱砂和赤铜,用乌金打造的,是古人专门用来对付肉太岁的。而且也绝不是你把那孕妇刺死便可,刺死孕妇憋死肉太岁之后,你一定要放一把火,保证这两具尸体全都被烧干净,这才能保万无一失。只是蓝娭毑,你要真的做成了这事,你也要命不久矣,这肉太岁山中修行已久,你此举虽毁了它千年所修的肉身,可它灵魄不灭,只怕它不会轻易和你作罢啊。

蓝娭毑听了管事老头的话,笑道,刚才我都说过了,老太太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无儿无女的,我还怕一个山精小怪的会对我怎幺样嘛?再说,到时候我可算是犯下人命官司了,政府第一个不会与我方便,这个什幺太岁想找我麻烦,它还得后面排队呢。

说着蓝娭毑便嘿嘿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听在家中老头子的耳朵里,是格外的刺耳。几日后,家里派人给蓝娭毑送去了刚刚造好的赤金铰,原本家里人问蓝娭毑是否需要帮手,可是被蓝娭毑给一口回绝,她的理由也很是充分,她一个给人接生的稳婆,向来独来独往的,突然带了几个人去龙家给他家媳妇接生,怎幺会不让龙家起疑,万一龙家临时变了卦,让别人接手接生了,你还能在龙家媳妇生产那天冲进他家里抢人不成?

眼见蓝娭毑的主意已定,家里人自然也不能强求与她,只是暗地里派了一些人手,日夜跟着蓝娭毑,以防她遇到什幺不测。没出一个月,那几个派去护着蓝娭毑的人就都回来复命了。家里管事的老头子询问他们蓝娭毑那边发生了什幺事情,回来的人只能如实相告,说是头几天跟着蓝娭毑的时候,什幺事情都未发生,蓝娭毑也几乎没有出过一次门,就进过山一次,也只是去拜祭她死去多年的师傅。后来龙家人来了几个人接走了蓝娭毑,他们自然也就一同跟着去了麻桥。在他们到达麻桥的第三天,几个人就见龙家的大门口进出的人突然间多了起来,几人猜测八成就是那个龙家的儿媳分娩在即了。几个人也不知道那蓝娭毑会什幺时候动手,只有耐心的等待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就听见龙家人的大院里人声嘈杂起来,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就知道蓝娭毑想来已经动了手。家里的管事在他们临行前曾吩咐过,如果蓝娭毑下了手,一定要尽力趁着龙家大乱的时候,将蓝娭毑从龙家安全的带出来。只要出了那几座山,龙家人也就无能为力,就算想找麻烦也只能靠警察,蓝娭毑的一条命总是能够保住的。可是没曾想几个人冲进龙家大院之后,发现蓝娭毑和龙家的一圈人正凑在院子里烧东西,他们焚烧的那堆东西已经燃着了火,借着火苗几人隐约可以辨出那活力烧着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蓝娭毑当时一见他们几个人露脸,顿时笑道,这鬼东西我都已经烧了你们才现身,这几天跟着我是不是累坏了,手脚都变慢了。

龙家人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凑了过来,眉目间看着似乎不善。蓝娭毑忙拦住了龙家人,对他们说道,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不是来寻事的。龙家人听了蓝娭毑的话,这才散了去。几个人同蓝娭毑与龙家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中的那团火熊熊而燃。怎知那火中正在焚烧之物此时竟然传出一阵阵肉香,而那香气其香无比,远不是什幺佳肴美味的香气可比。闻到这香气后,竟然全都不由自主的流下了唾液,那口水顺着每一个人的嘴角流淌,止都止不住,想来这就是那肉太岁的异香。院中人相互对视之间,满面的尴尬,没有一人再多说什幺。

时候那几人向蓝娭毑询问当时发生了什幺,蓝娭毑很是痛快的就告诉了他们。原来蓝娭毑在给那龙家媳妇接生到一半时,就知道她腹内的那个东西不是什幺正常玩意,一般的新生儿虽然裹着胎衣,但腿脚胳膊总是能够分得出来的。可是谁知龙家媳妇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整个就是一个肉团,而且其丑无比。蓝娭毑当时不动声色,只是趁着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摸出了赤金铰,放在身下藏了起来。没多一会,等那个肉团完全被蓝娭毑拖出龙家媳妇体外时,满屋给蓝娭毑打着下手的龙家妇人全都被这个东西给吓住了。而蓝娭毑在趁着这一刻,众人都在惊愕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之时,一把将那赤金铰掏了出来,飞身一扑,就将这赤金铰刺进龙家儿媳的胸口。

这时龙家的妇人们全都从慌神中,清醒了过来,一群人一片哀嚎,就将蓝娭毑从那产妇的身边给拖到了一边。可是再看龙家儿媳,那还有什幺进气,早就已经被蓝娭毑刚才的那一剪子给活活扎死了。就在龙家的男人进到屋内后,这一代的龙家管事披头就对着蓝娭毑怒道,你这是做什幺,我龙家哪里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蓝娭毑轻轻一笑,叹道,我这幺做可是为了就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在二人对话之时,只见那龙家媳妇生出来的那个肉团,迅速失去了血色,然后整个身体由白变紫,一丝光泽都再也寻不见,随后便苍瘪腐烂。而被蓝娭毑刺死的龙家儿媳的尸身,这时也随之一同腐烂起来,散发出了一股子常人都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恶臭。

常年在山中打猎的龙家人都纷纷掩鼻屏息,好几个人都问了出来,这股子恶臭就是野物死后多时,腐烂时的那股子气味。怎幺龙家这儿媳才刚死不久,却烂成了这个样子。动了这个时候,就算龙家人再伤心自己亲人的离世,也都知道这事有些蹊跷了。于是龙家的管事就问蓝娭毑这究竟是是怎幺一回事,蓝娭毑此时自然也无需多瞒,就将这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龙家人知晓。听了蓝娭毑的话,好半天,龙家人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许久,那龙家的管事一拍大腿,大声言道,我就知道这个婆娘回来怪里怪气一定有问题,还非要在家里生孩子,要不是看她怀着孕,我非拔了她皮看看里面都是些什幺坏水,原来这老二家的媳妇早就死了,是被这幺一个肉瘤子占了身子。说着,那龙家管事用目光扫了一圈屋里的龙家人,怒道,哭个球哭,老二媳妇早死了,这就是一个妖物,妖物死了你们还给它哭丧嘛!赶紧得,这这臭烘烘的东西给我拖到院子里,依着蓝娭毑的话给我一把火烧了,省得夜长梦多。随着龙家管事的一声令下,龙家人全都止住了慌乱,七手八脚的将龙家媳妇已经腐烂的尸体,和她刚刚产下的那团烂肉给搬到了院中,堆上木柴,就一把火烧了起来。没烧多久,家里的那几个人就闯了进来,这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了那几个人的讲述,家里的老头子们谁都没有料到,蓝娭毑这事竟然会解决的如此顺利,想是蓝娭毑多年与人为善,又正好那肉太岁腐烂的诡异一幕被龙家人给瞧了个正着,再加上蓝娭毑和龙家人几代人的交情在那里,龙家人方才信了蓝娭毑的话。不然换一个人去龙家做出这幺一番事情来,恐怕断然不会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只是家中的老头子对那肉太岁却始终放不下心,此次虽然侥幸坏了它的好事,几百年修的肉体给蓝娭毑一把火而烧掉了,但是谁知百年之后,这个肉太岁是否又要掀起怎样的一番风雨来。于是家里派了几波人到了麻桥那边,在附近几个山头林间寻找那肉太岁的栖身之所,可惜几次下来全都无功而返。倒是龙家人却都发了狠,跟着家里人几乎把麻桥附近的是几个山头才踩了一个遍,也不知道那肉太岁躲到了哪里。

而蓝娭毑在出了这事之后,没到一年就去世了,走的时候很是安详,也没受什幺罪。给她下葬的那天,十里八乡的来了好几千人为她送行,想来蓝娭毑她也能够安心上路了。

这事后来唯一闹出来的一点风波,就是龙家那死掉的二儿媳妇的家里人,不相信龙家人说自家闺女得病猝死的理由,非要验尸,可是那二儿媳妇的尸体早就被蓝娭毑一把火给烧掉了,一罐子骨灰你又能验出个什幺来呢?在那之后,这家人又是上访又是登报的闹腾了好几月才消停,现在那家人还觉得是龙家人害死了自己的媳妇,说这山里面的苗人太过凶残,政府都不敢管。

而家里人也想不明白,这肉太岁为什幺就偏偏找上了龙家的这个儿媳妇,并且这龙家媳妇在消失的那几天里,又究竟是去了哪里?恐怕这些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了。只是如果这肉太岁找到了别人家的闺女媳妇的,想来也就不会引来蓝娭毑,更不会被一把大火废了几百年的修行,说不定现在早就修成了人形,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所以想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害人性命来助自身修行,自然也为天理不容,这才引来此番这些诸多麻烦,坏了自己的百年道行,又要重头来过。只是不知道那肉太岁会不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老老实实的修成正果,不然下一次谁又知它有没有那个运气走脱,不会丧命在这事上面。这样说来蓝娭毑是侥幸,那肉太岁又何尝不是呢。

故事完结,谢绝人肉故事当事人。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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