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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燃烧着梦 – 关于痛苦的信仰乐队和我青葱岁月中的点滴
廠區民犬 2015-11-18 11:00:20

前言:

树村:海淀区中部。东邻正白旗村,西邻厢黄旗、王家庄,北邻后营村,南至前河沿。因村中树木较多而得名。这是让一代摇滚青年都无法忘怀的地方,在中国地下摇滚乐的历史上,树村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和其存在的意义,有人驻扎于此,有人来朝圣膜拜,人们来来去去,不知它迎接了多少怀揣梦想的少年,也不知送走了多少满怀失落与无奈的孩子。现如今,这个小村庄随着城市化的扩张早就被开发商拆除建设成了现代化的楼群,那些记忆随着村庄的消失也在逐渐淡出人民的记忆。我从未到过此地,但因为摇滚乐的关系,我的少年青春却和此地密不可分。

2000年开始,随着众多乐手的搬迁至此,形成一定规模的群居状态。树村也逐渐成为北京地下摇滚乐的新根据地。重型说唱音乐也在此时开始慢慢占领地下音乐的主流市场,korn、limp bizkit、RATM的打口带供不应求,价格斐然,却也仍不时的出现一牒难求的局面。舌头、夜叉、扭曲的机器、病蛹、T9、黑九月……开始频繁的活动于北京地下摇滚乐的演出场所,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北京重型说唱音乐的发展一直到众乐队逐渐搬离树村并迁至霍营后达到了最高峰。在这其中有一支乐队填满了我的整个青春,他们叫做痛苦的信仰,也就是现如今被更多人熟知的痛仰乐队。

正文:

现在我们把时间先拉回过去,就让这个故事从1999说起吧。

经过在迷笛音乐学校2年的蛰伏,来自江苏淮阴的高虎和来自南京的张静兄弟二人在1999年合居在了树村,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北漂音乐生活。那一年的高虎25岁,张静21岁。在召集了吉他李豫川(李豫川是夜叉乐队最早的吉他手,在随夜叉乐队进京后的不长时间就脱离了夜叉,随后加入了痛苦的信仰),和鼓手毛豆(此毛豆就是那个后来在爱摇独立厂牌下发表过电子专辑《粉》的毛豆,他后来在痛苦的信仰首张专辑《这是个问题》录制里还贡献过采样)后“痛苦的信仰”正式成立了。

时间转入了2000年,这一年毛豆因个人发展退队了。痛苦的信仰在这年夏天前往辽宁鞍山参加演出,随即挖来了新任鼓手张冰。也是在这年,痛苦的信仰在经过石家庄市的一次演出后带回了一个19岁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田然。田然之前一直活跃在石家庄的地下摇滚圈,曾是中国着名funkpunk乐队“昏热症”的吉他手。

也是从2000年冬天起,我开始逐月购买《通俗歌曲》、《我爱摇滚乐》、《非音乐》等摇滚类的音乐杂志。在咨询还尚不发达的年代里,我对关于摇滚乐的信息近乎痴狂般的如饥似渴。通过这些杂志我开始知道并断断续续的了解痛苦的信仰乐队(我到现在仍然喜欢叫他们痛苦的信仰)。那是他们的中国RATM身份已经让愤青的我无比好奇和喜爱。做为一个不居住在北京的穷学生,我一直无法去北京看演出,自然也就听不到他们的音乐。在没有听到他们的专辑之前,对他们的音乐我也只能通过图片和想象去理解。

2001年时至年末,说唱金属乐成为了北京乃至全国地下音乐圈的主流风格。做为北京重型乐队中的翘楚,痛苦的信仰已经成为了地下音乐届炙手可热的明星。这时候田然已经正式加入了乐队,除他以外还有一个新的吉他手齐麟也入队了。2000年痛苦的信仰就已经签约吕玻(吕玻早从多年前入职天蝎文化公司开始了自己的音乐工作之旅,在天蝎文化期间,他曾参与向唐朝乐队已故贝斯手张炬致敬的《再见张炬》双张合辑的相关工作。无聊军队发迹之处:嚎叫俱乐部也是吕玻摇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笔)主导的嚎叫唱片。(京文唱片旗下的摇滚厂牌,在2015年彻底经入停滞期)并在2001年成功发行了首张全长专辑《这是个问题》。(在这张专辑里我们可以听到很多地下摇滚音乐人参与录制留下的声音,病蛹的主唱王珂、木推瓜的主唱宋雨喆、废墟乐队的主唱周玉山等。这张专辑参与录制的乐手也很多,现在痛仰乐队的鼓手、当年在夜叉乐队效力的迟功伟还完成了三首歌的录制,中国着名吉他手李延亮也曾贡献自己的吉他效果器为这张专辑的录制添彩。)我用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买回了磁带,开始反复地听,热血沸腾的感觉相信现在的很多的摇滚少年都已无法体会和理解。很快,我背过了他们专辑里所有歌的歌词,甚至于那些有意思的吉他riff和小细节我也可以哼唱,并开始试着用自己的吉他去扒带,也像模像样的弹会了几首歌。那时候,我没有CD机,但我也用半个月的伙食费买下了《这是个问题》的首版CD唱片,我爱这样愤怒的声音,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可是,我仍然无法去听他们的演出现场,这个遗憾到现在我想起来都唏嘘不已,但似乎也不失是一种美好的残缺。

似乎也就是在这一年吧,高虎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始在当时北京着名的摇滚演出场所“开心乐园”组织系列演出,他们成立了一个音乐组织,名字我已经忘记了。

专辑发行后没多久,李豫川就离开了乐队转而回到了夜叉,随后齐麟也离队了。痛苦的信仰又回到了四人编制,这时候乐队的阵容是:主唱高虎,吉他田然,贝斯张静,鼓手张冰。

2002年前后,痛苦的信仰进入了大批量全新作品的创作阶段,现在每次演出必演的曲目《不》就是这是个时候创作完成的。但非典疫情的迅速蔓延,让本来就不稳定的地下摇滚演出市场进入了寒冬,直到2003年才慢慢恢复。

时间进入2003年。这一年,来自哈尔滨的夜叉乐队鼓手迟功伟在完成乐队第二张专辑《发发发》的录制后离队随即正式加入痛苦的信仰,填补了张冰离队后的空缺。这一年我也离开家乡去廊坊求学。这儿离北京更近了,随我而行向另一个城市的还有我对摇滚乐的憧憬和我的吉他,当然还有我的雷登卡带机和卡带机里痛苦的信仰的专辑。直到2005年迷笛音乐节之前我都没能亲临他们的演出现场,这其中必定关乎钱的问题,也就不在更多的提及了。通过网络的预告片和所有能找到的途径听到了痛苦的信仰专辑外的新作品:枷锁(这首歌的live版本早在2001年左右就被收录在《非音乐》杂志附送的CD中)、不、今日青年、异乡.忆乡……

2004年是痛苦的信仰乐队稳健发展的一年,乐队阵容稳定,演出活跃,但囊中羞涩的我仍无法简介他们的演出。

2005年北京迷笛音乐节在海淀公园如期举行,我和一个来自沧州的同学一同前往,内心的激动程度无法言表。痛苦的信仰压轴第三天的演出,在演出前我见到了高虎,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眼神里闪烁光芒的青年。我让他看用记号笔写在小臂上的痛苦的信仰,他很开心的笑了,寒暄了几句我搂住他高兴的说:“就等你们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痛苦的信仰的演出,着实的激动。高虎笑着回应我道:“那就晚上一起好好躁吧!”那天晚上在迷笛的舞台下我圆了一个多年的梦。

转眼到了2006年,我大学毕业了。这一年痛苦的信仰也正式开始使用“痛仰乐队”这个简称。他们在这年独立发行了EP《不》,这是一张腰斩后的作品,本来计划发行的全场专辑因为时间的仓促与冲突不得不变成了一张EP。我想也正因为这样的错过,我们将永远听不到《今日青年》、《无权保持沉默》等作品的正式版本了吧。

随着EP的发行,乐队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全国自驾巡演。也是这一年鼓手大伟离队了,新的鼓手杨一郎在担任了巡演的特邀鼓手后也短暂成为乐队的正式成员。这一年乐队也有了他们的第一个经纪人:李迅捷。巡演第二站他们到了我的家乡河北保定,这消息让我彻夜难眠。大大的海报早早的贴到了音像店的门口,那张海报也在演出前的那个夜晚被我偷偷的撕回了家贴在了我的卧室里,直到我08年结婚这张海报才正式退役。巡演之前有两场签售,第二天的签售我早早到了音像店,等待他们的到来。签售时再一次见到高虎,我脱口而出“终于又见面了。”晚上的演出没有暖场,到场的观众也少的可怜,但他们仍然一如既往的演出并返场,那场演出我没有pogo,站在台下一动不动,出奇的平静,我有兴奋,但我同样也有失落。

2007年,痛仰乐队进入了高潮之后的蛰伏期,演出活动明显减少,关于他们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大伟又重新回归了乐队,高虎也在这年完成了自己的尼泊尔穿越之旅。

2008年,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痛仰乐队开通了自己的my space小站,并陆续在小站低调发布了一些新作品,也就是后来发行的专辑《不要停止我的音乐》那中大部分歌曲的demo版本。当然那时候发布的《今日青年》和《无权保持沉默》两首歌的demo版本直到现在也是我的心头好。

也是在2008年前后的时间,痛仰乐队的贝斯手张静离队远去厦门做了一个瑜伽教练。接替张静的是乐队的老朋友:同样来自江苏的成寅生。(老牌乐手,曾参与液氧罐头、T9、胖番茄等乐队,现在龙锦乐队担任贝斯手)张静的挚友、来自河南新乡的吉他手宋捷(原病蛹乐队吉他手)也在这段时间正式加入了乐队,宋捷的加入不但为乐队带来了更为丰富的吉他旋律线,同时也弥补了乐队演出时合声匮乏这一短板。当然,多才多艺的宋捷颜值也颇高,他的加入也为乐队整体形象建设增色不少。

2008年参加工作不久后的我结婚了,痛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也独立发行了新的全长专辑《不要停止我的音乐》。他们的风格在这时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开阔的人生态度开始明朗,作品也开始走向旋律化,但歌曲的骨感仍然很强。这样的转变在那段时间遭到了很多质疑和不解。但他们的转变在我看来那幺自然和顺理成章。

2008年10月25日,我独自一人前往北京的星光现场简介痛仰新专辑的首发。一个现在早已失去联系的朋友招待了我,演出我看得很开心,痛仰唱起了许久未演过的《这是个问题》,于是轻而易举的让我吼叫着哭了出来。演出结束后我和朋友穿过鼓楼步行到了新街口,在一个麻辣香锅的小店彻夜畅聊摇滚乐,第二天的凌晨匆匆忙忙赶火车又回去上班。


2009年,张静回归了,乐队新的经纪人齐静也正式开始参与乐队的相关事务。痛苦的信仰进入了自组队以来人员最稳定的时期。主唱高虎、吉他田然和宋捷、贝斯张静、鼓手大伟,这一阵容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发生变化。

这一年痛苦的信仰在13CLUB举办专场。我仍是下班后坐火车匆匆赶到,还是那个朋友把我安顿在人大附近的旅馆并把我带到了演出场地,但他就随之回家了。我在这里想对你说,我很感谢你,我也很想你,有摇滚乐的日子总是让我们充满激情和快乐!在门口我见到了另一个痛仰的歌迷网友,在13边的小饭馆我请她吃了简简单单的饭。她请我看演出,但之后他似乎就蒸发了,我们也就永远的失去了联系。


2009年的夏天来了,痛仰十岁了。我们也在MAO迎来了痛仰十周年的专场演出。我和妻子两地分别出发,在鼓楼相聚。演出让我酣畅淋漓的痛快,挥汗如雨的潇洒。看完演出的第二天,我接到单位的电话,准备调我到北京工作。这样我就来到了北京的某个郊县,直到现在我还未离开。

2009年,独立导演高巍导演发行了高虎的记录片《之时》,不完整记录了高虎与痛苦的信仰乐队过往的点点滴滴。


也是在这年,痛仰网络发行了live专辑《改变你的生活》,记录了他们在仓库酒吧的一场不插电现场。

这一年迷笛主导开始运作中国摇滚迷笛奖的颁奖盛会,痛苦的信仰一举拿下“最佳摇滚歌曲”、“最佳摇滚乐队”、“最佳硬摇滚乐队”和“最佳摇滚专辑”四个奖项。他们开始随着摇滚市场的复苏进入新的黄金期。

2010年,痛仰发行了EP《盛开》,他们彻底抛弃了原来的重型音乐和硬摇滚曲风,完全迈入了旋律化的感性化的创作时代。我也迎来了自己的孩子,我当爸爸了。这让我学会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审视自己的生活。我开始加速成熟,但唯有不变的就是对摇滚乐的热爱和对痛仰的感情。

2011年4月,星光现场痛仰的专场演出。仍是两地出发,我和妻子再一次相聚在痛仰的演出时间,镁光灯下,爆场的歌迷把场地挤的水泄不通,痛仰的演出也更加的专业。我站在第一排,我以为我已经足够的坚强,但当听到《今日青年》的前奏响起,我忍不住的落泪。当他们唱起《角色》,高虎把话筒伸到我面前时,我声嘶力竭的呐喊……

2012年和2013年间,痛苦的信仰乐队继续驰骋中国摇滚乐坛,不间断的巡演和各大音乐节的参演让他们长期保持着高曝光率,乐队影响力也在逐步增强。

时间把我们带进2014年,痛苦的信仰在这年独立发行了第三张全长专辑《愿爱无忧》。这时的他们早已成为了中国大陆最具人气的摇滚乐队,横扫各大音乐节,屡次刷新各地live house票房。《愿爱无忧》专辑为我们带来了更为丰富的音乐元素,痛苦的信仰也身体力行的向世人展示着他们永远无法被猜想、被禁锢的各种奇妙可能性。

2014年11月,痛仰在北京的北展剧场举办了组队以来真正意义上首次的场馆级演出:“愿爱无忧”演唱会。当我坐在爆满的观众席中,看到观众人群里已经有了数不清的白领青年和年轻情侣,我终于感到现在的摇滚乐市场已经彻底变换了。更为广阔的消费市场大门已打开,痛苦的信仰终于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真正的从地下迈进了地上这个潜力无限的娱乐化商业市场中。不再埋头死磕的我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但似乎在这种高兴中还是有着那幺一丝对过去的留恋和不甘。

2015年,痛苦的信仰高身价签约“摩登天空”,结束了乐队长达13年的独立运作模式。乐队经纪人齐静也在这时离开乐队,并在不久后成为了民谣歌手赵雷的经纪人。2015年中旬,乐队完成了12城的剧场巡演,相信也一定有不菲的票房收入。而在刚刚过去的2015年10月,他们也随摩登天空成功完成了美国巡演和台湾专场演出。

2015年12月25日圣诞节,痛仰将在万事达中心-汇源空间场馆里完成自己一年一度的北京专场演出。每年看一场痛苦的信仰演出早已成为我不变的安排,每次看都有感动,今年又会落泪吧!谁知道呢!不重要,重要的他们一直在努力摇滚,而我也一直在热爱着摇滚乐!

结语:

说到这里,这个故事也就基本讲完了。这是一个北漂地下摇滚乐队缔造的无法复制的神话。在长达16年的挣扎与坚持中他们屡次突破自我,历经了在高潮与低谷的徘徊,痛苦的信仰靠着坚定的摇滚信念终于为自己书写了成功的摇滚传奇故事。

还要说什幺这些那些的猜忌与诋毁呢?一个几乎靠着巡演走遍全中国的独立乐队在长达16年的时间里一如既往的在路上逐梦,从未放弃!这不是什幺励志的心灵鸡汤,这就是平实的摇滚人从未停歇奋斗的真实经历!还记得当年那一张张10元、20元的演出门票吗?那不是可耻的笑话,那真的是一块块梦想的基石!是铸就今天辉煌的苦行经!

是的,我的青春正在溜走,我也想抓住她的小尾巴尽情再挥洒,但时光不等人,那些温暖的回忆也终将随我的内心停止跳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走来有摇滚乐和痛仰陪伴。我们的青春燃烧着梦,这是一个关于摇滚乐的梦,一个关于乌托邦的梦,一个关于爱和自由的梦。

今天,我将这些和痛苦的信仰乐队密不可分的,又关乎着我青春的过往流水账般的写下来,只为了和与我一样的朋友们分享曾经的美好。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们还要微笑着面对生活带给我们的酸甜与苦辣,但有摇滚乐的陪伴我们不孤单,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而我们,永远在路上。


注:文中使用照片均摘自网络,如有冒犯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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