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作的一些随感
abgail 2015-12-13 23:00:24
有一位弟兄，建议我去位格化写作。就是说，尽量不要在帖子和文章中出现“我”，将自己从这个时代语境中抽离。这样的写作，读者也许更少被“我”压迫的感觉，会舒服一些。我考察那些传世的哲思经典，有一部分确实是这样的，但也不尽然。我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还是决定拒绝他的善意建议。
后现代的人们，根据实际需要，有时选择、高举被普遍化的真理自我感动和抒情。当不堪普遍真理的重负时，则毫不留情地否弃和践踏宏大叙事，而死死捂住个体化的感受，并将它上升到个人真理的层次。
对哲学史的演进脉络过于清晰，以致它经常对我构成非常严重的压迫。比如想阐述一个什幺具有普遍性的真理，古哲今贤就会一个个在头脑里耸立出来，这个观点，是我说过的，那个观点是他说过的。那幺，如果想让读者受益，除了去摘录他们的话，几乎完全无话可说，因为自己不可能比他们说得更简洁、精辟和富于穿透力、感染力。所以，任何关于普遍真理的言说，必然要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剽窃犯。如果不想让人受益，仅仅只是为了澄清自己的疑惑，则更加不需要说话了。
但是，无论是对于公共事务，还是个人感受，人都有不能抑制表达的冲动。“我”在这个非常具体的时代语境下，所遭遇的人或事，是思考和表达的最真实素材，偶有触动或灵光闪现，也是生命最精彩、激情的片段。公共写作，有大众习以为常的套路，其实跟个体生命的感悟，联系非常脆弱。而个人化的写作，更多是一种自我察觉和意识碎片整理的训练。当这种训练足够刻苦，个人对世界的感悟和对世相的领受，就会进入以无间入有间的无碍境界。但“我”这一主体的存在，或会使粗鄙者恨恶，或会令平庸者膜拜。
当然，这个时代过于琐碎。除非你能进入历史，激起历史学家考据的兴趣，否则无论时人，还是后世的历史学家，都并不会在意你的所思所想，所感所痛，或喜或悲。网络上每天无数人，倾倒了无数文字，并在此中争奇斗艳，试图在后世或明智或拙劣的整理者那里，留下一点痕迹。
基于后现代“存在即是被感知”的残酷法则，每个人都渴望用不同的形式被感知，以确立自己的存在感，而无暇感知他人。如果诚实地面对这个事实，就会陷入荒诞感的深渊。在被荒诞感充斥的世界里，自我突围的方式，一种是不断强化自我意志，强暴地侵入他人的头脑，一如尼采、弗洛伊德。他们的创建，更多揭示了人性臣服于强权、强力意志的幽暗的真实，是人自立国度的巅峰。一种是像别尔加耶夫、维特根斯坦，通过残酷无情的解剖自己，在黑暗和绝望中，极致的自我破碎后，绽放了一点光亮。当然，也可以像罗素和伯林，做一个人见人爱的万金油。
维特根斯坦说：“天才是那种使我们忘记大师的才能的东西。天才是那种使我们忘记技巧的东西。只有在技巧穿得单薄之处，天才才会显露出来”。天才不常有，作为不甘平庸的普通人，敢于弃绝技巧，无疑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或者会沦为鲁莽粗陋，或者在对自我心灵的不断煅打中，剔除媚俗的杂质，而在荒诞的世界里，保留一丝纯粹和安慰。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以待来者或有隔世、隔代的会心一笑。
作为一项长期且目标非常清晰的自我察觉训练（其实是受赫尔岑/别尔嘉耶夫/维特根斯坦等笔记体的影响），我知道完美主义者，或真理饥渴症患者，是非常不能忍受个人化的写作，因为他们只想看到他人或展示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无法忍受一个厨师在敞开的厨房里练习厨艺，因为很多时候尝试失败，会做出难看的菜来。就我个人领悟而言，在公共领域，我有很多长文，读者除了赞美，无法评论一个字，但那只是我写读者想看的东西，那些应景之作，丝毫不能增加我的生命成就，所以被党国删了，我毫不可惜。反倒是在琐碎而零散的随感中，我希望能以后能练出少许金子。
后现代的人们，根据实际需要，有时选择、高举被普遍化的真理自我感动和抒情。当不堪普遍真理的重负时，则毫不留情地否弃和践踏宏大叙事，而死死捂住个体化的感受，并将它上升到个人真理的层次。
对哲学史的演进脉络过于清晰，以致它经常对我构成非常严重的压迫。比如想阐述一个什幺具有普遍性的真理，古哲今贤就会一个个在头脑里耸立出来，这个观点，是我说过的，那个观点是他说过的。那幺，如果想让读者受益，除了去摘录他们的话，几乎完全无话可说，因为自己不可能比他们说得更简洁、精辟和富于穿透力、感染力。所以，任何关于普遍真理的言说，必然要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剽窃犯。如果不想让人受益，仅仅只是为了澄清自己的疑惑，则更加不需要说话了。
但是，无论是对于公共事务，还是个人感受，人都有不能抑制表达的冲动。“我”在这个非常具体的时代语境下，所遭遇的人或事，是思考和表达的最真实素材，偶有触动或灵光闪现，也是生命最精彩、激情的片段。公共写作，有大众习以为常的套路，其实跟个体生命的感悟，联系非常脆弱。而个人化的写作，更多是一种自我察觉和意识碎片整理的训练。当这种训练足够刻苦，个人对世界的感悟和对世相的领受，就会进入以无间入有间的无碍境界。但“我”这一主体的存在，或会使粗鄙者恨恶，或会令平庸者膜拜。
当然，这个时代过于琐碎。除非你能进入历史，激起历史学家考据的兴趣，否则无论时人，还是后世的历史学家，都并不会在意你的所思所想，所感所痛，或喜或悲。网络上每天无数人，倾倒了无数文字，并在此中争奇斗艳，试图在后世或明智或拙劣的整理者那里，留下一点痕迹。
基于后现代“存在即是被感知”的残酷法则，每个人都渴望用不同的形式被感知，以确立自己的存在感，而无暇感知他人。如果诚实地面对这个事实，就会陷入荒诞感的深渊。在被荒诞感充斥的世界里，自我突围的方式，一种是不断强化自我意志，强暴地侵入他人的头脑，一如尼采、弗洛伊德。他们的创建，更多揭示了人性臣服于强权、强力意志的幽暗的真实，是人自立国度的巅峰。一种是像别尔加耶夫、维特根斯坦，通过残酷无情的解剖自己，在黑暗和绝望中，极致的自我破碎后，绽放了一点光亮。当然，也可以像罗素和伯林，做一个人见人爱的万金油。
维特根斯坦说：“天才是那种使我们忘记大师的才能的东西。天才是那种使我们忘记技巧的东西。只有在技巧穿得单薄之处，天才才会显露出来”。天才不常有，作为不甘平庸的普通人，敢于弃绝技巧，无疑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或者会沦为鲁莽粗陋，或者在对自我心灵的不断煅打中，剔除媚俗的杂质，而在荒诞的世界里，保留一丝纯粹和安慰。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以待来者或有隔世、隔代的会心一笑。
作为一项长期且目标非常清晰的自我察觉训练（其实是受赫尔岑/别尔嘉耶夫/维特根斯坦等笔记体的影响），我知道完美主义者，或真理饥渴症患者，是非常不能忍受个人化的写作，因为他们只想看到他人或展示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无法忍受一个厨师在敞开的厨房里练习厨艺，因为很多时候尝试失败，会做出难看的菜来。就我个人领悟而言，在公共领域，我有很多长文，读者除了赞美，无法评论一个字，但那只是我写读者想看的东西，那些应景之作，丝毫不能增加我的生命成就，所以被党国删了，我毫不可惜。反倒是在琐碎而零散的随感中，我希望能以后能练出少许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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