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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飞鸟,及那未见面的孩子》:一个年轻医生在生命的最后,留给孩子的心灵礼物
bevl_只认湿抹布 2016-01-21 08:45:17

永别了。永别了。
我再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
即使是在你们跌倒的时候,
我也再也不能伸手扶起你们。
所以,即使一再地跌倒,
你们也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圣-德克旭贝里写道:
“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不能用眼睛来察觉的。
可以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能够保存到永久的,只有那些看不见的事物。”
永别了……
希望你们永远、永远幸福。
在飘雪的夜里。
父笔

致飞鸟,及那未见面的孩子

故事开始于1974年的冲绳。

有一位名叫泽村清治的年轻医生,因向往冲绳岛上美军的先进医疗技术而留在那里进修。


拼尽全力救回心脏停跳过五次的婴儿,他对心爱的女孩说:

“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奇迹,相信的,只有确切的科学理论和医疗技术。然而,奇迹是由人来创造的。当孩子求生的意志、他的母亲希望他活着的意志与我们这些医生希望能够救回他的意志合为一体时,奇迹才会诞生。”



后来,他用一枚和大海的颜色一样的绿宝石戒指向女孩求婚,让这个美丽的冲绳女孩,成了自己的妻子。

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是他对妻子特殊的打招呼方式:“我走了,拜拜。”


每天早上上班,妻子总会抱怨:“为什么不系我送你的领带。”而他只是调皮地笑:“你买的那个实在太朴素了!”然后挥手向妻子告别。




1977年,年轻有为的泽村受到院长的邀请,请他到长野的一所私人医院当医生。

他欣然接受了邀请,顾不上妻子八个月的身孕,举家搬到了长野。

面对妻子的抱怨,他对妻子说:“知道吗,美和,我……”“还有很多的病人在等着你,对吧?”



对于医生来说,病人只不过是几十万、几百万的群体中某一个不确定的个体。
但是,医生跟病人之间的关系,却是至关重要的。
在日本,这时从过去就一直被遵守着的制度;

把这种制度继承下来的人们,就是那些私人诊所的医生。
他们走进人们的家中,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也守护着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们。
然而这种人际关系,正在渐渐地淡薄。
我,不希望世界变成那样。
因为心灵与心灵的交流,也是医疗的一种。

在长野的医院里,泽村是一个受到患者喜爱、护士及同僚信赖的医生。

不久后,长女出生了。他用日本的故乡为女儿命名,取名“飞鸟”。



医院里有一位大肠癌的老太太,大家都叫她尾田太太。

然而,她是一位不受到病友及护士喜爱的病患。脾气多疑,和女儿断了关系,说孩子都是讨债鬼,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锁了起来,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面对护士们的不满,泽村对她们说:

“她病了,但是你没有病,
病人的心理,是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的。
一个人和病魔斗争是痛苦的,
就好像是一个人独自背负着一个沉重的负担,
要是有谁能够和她分担就好了。”

一段时间后,泽村开始感到莫名的关节疼痛。

他只是让护士帮他贴了些膏药,“应该就是关节炎吧”,他这么想着。

在妻子的催促下,他去做了关节检查。然而同僚告诉他,他得的不是什么关节炎,而是骨纤维肉瘤。

这是一种病程发展非常快的恶性肿瘤。即使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5年生存率数字极其糟糕。



医生认为,在注射抗癌药治疗的同时,最好尽快切除病灶。

这意味着,他将要接受截肢。


他感到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截肢,这意味着,“以后再不能作为丈夫保护好美和,也不能作为父亲保护好飞鸟”。



然而,他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并回到老家富山,接受截肢手术。



在手术前,妻子最后一次为他洗了脚。

手术过后,剧烈的神经疼痛持续了几乎两个月,复健更是进展艰难。

他就像刚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女儿一样,每天都在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中度过。



挫败的泽村看着自己的义肢,自嘲地说:“小时候,我还带着这双腿跑东跑西。”

就在他几乎快要对自己绝望的时候,飞鸟学会了走路。一个人,稳稳当当地,朝爸爸走了过去。

在女儿给予的极大惊喜之下,泽村坚定了“不输给女儿”的心,再次开始了积极的复健。



有一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那就是,绝对不要向后看。
特别是失去手脚的人,失去了听力或视力的人
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的人,
在进行复健的时候,这些东西尤为重要。
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沉浸于过去的幸福时光,
但是,那些只会缅怀过去美好时光的人,
他们的复健是很难有进展的。
复健,并不是让失去的手脚长回来,
重要的是,接受自己的残缺,
然后用其他健全的部分来填补这种残缺。
这才是所谓的复健。
我无论如何,都想作为一名医生,再次面对我的病人。
这就是我的愿望。

复健过后,泽村说服了妻子,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医生岗位上。

第一天上班,妻子开车送他到医院,他再次对妻子展露出笑容,然后伸出手:“我走了!”



回到医院的泽村,得到了来自同僚与病人们的热情欢迎。

然而,在截肢后的六个月,1978年8月底,泽村开始出现咳嗽的症状。

咳嗽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咳出了血迹。



“终于还是来了吗……”作为医生,他自己就有了不详的预感,胸部X光发现,左右肺部伴有不规则阴影,这意味着——癌症已经转移到了肺部。

这意味着,他或许只剩下半年的生命。



认识到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的泽村,突然感觉到:原来世界是这么美好。

小草在发光,石头在发光,路人在发光,站在阳台上朝自己招手的妻子也在发光……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然而自己却即将离去。



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瞒下了这个事实。

然而,咳嗽日复一日地加重,在妻子的一再逼问下,他终于说了出来。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医生的岗位。

——我还有需要我的病人。

就在这个时候,大肠癌的尾田太太也再一次入院了。

面对着这个残疾的医生,尾田太太虽然说着“别以为你用那个样子就能让我可怜你”,却也仿佛找到了“知音”——这个医生,也是一个病人。

“医生,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不想死啊,想要活下去呢……

对于泽村来说,这是格外感同身受的一句话。

他看着尾田太太,仿佛看着苦苦挣扎的自己。



终于,咳嗽越来越严重,他再也无法在医生的岗位上呆下去了。

从医院离开的那天,面对自己的同僚,他说: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有三件事情是最痛苦的——

第一,是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治不好了;
第二,是那些贫困的病人,除了要担心自己的病,还要担心费用的问题;
而第三个,就是没有人,为自己的病情担心。”

他希望每一个医护人员,都能从病人的角度,为病人着想。

离开的时候,医院里的病人折了大量的千纸鹤,为他送行。



他与妻子再次回到了家乡富山。

他对妻子说,想再要一个孩子。因为他不想,只留下妻子一个人和孩子一个人,相依为命。

虽然他与妻子约定:5年以后,再一起来看月全食吧。

然而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再也无法履行约定了。

奇迹一般地,第二个孩子来临了。

自从我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那天起,
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我所剩无几的时间里,
完成一本自己的著作。
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三十多年的见证。
也是我,对那些会为我而哭泣的人们,
发自内心的感激。
还有,这也是我作为父亲,
能够给与那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的,
唯一的礼物。
是我给予他们的,心灵上的遗物。



他对弟弟说:我想要建一所,只有病人才知道病人想要什么的医院。

否则,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是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一直以来都以灿烂笑容面对家人的泽村,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泣不成声。



新年来临了,泽村的左胸开始出现积水,呼吸对他来说都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带着笑容,他与家人拍摄了最后一张全家福。



随后,他对妻子说:“我去换衣服,你帮我也拍一张吧。”

妻子拿着相机去到房间里,看到他的脖子上,系上了他一直以来都嫌太朴素的、妻子送他的第一条领带。



面对泣不成声的妻子,他却始终努力展开笑颜,想要为妻子和孩子,留下最好的表情。



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需要吸氧的程度。

在为他拍抚背部时,妻子的结婚戒指掉落在了床铺上。

发现结婚戒指不见了的美和,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戒指,失落之下决定向丈夫坦白:

“有件事情,我要给你道歉。”

“嗯?你把我的车划花了么?”

泽村紧紧握着妻子的手,笑着这么回问。

“你一定要幸福啊……”



大限到来的那天,他让父亲为自己注射强心针。

与父亲、母亲、弟弟、妻子、女儿一一道别。
“谢谢你,美和,我走了,再见。”他伸出手指轻轻挥动,像平时一般,向妻子告别。







25年后,在小女儿清子的结婚仪式上,泽村的父亲递给美和一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竟然是丢失了25年已久的结婚戒指。

“临走的前一天,他交给我的。对我说,如果美和想要改嫁,请支持她。”




给我的两个孩子们:
希望你们长大以后,能够成为善良、体贴的孩子。
圣-德克旭贝里写道:
“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不能用眼睛来察觉的。”
虽然你们看不到我,但是,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们想要见我了,
就请用你们的心灵,来寻找我的踪迹。
知道吗?
要做一个善良、体贴的孩子啊。

还有,要好好地敬爱你们的母亲。
你们两个人合力来保护她的话,
无论是多辛苦的事情,都一定可以克服的。
替别人着想的人,可以为身边的人带来幸福;
而为身边的人带来幸福的人,

身边的人,也会给他更多更多的幸福。
他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一定要成为善良的、体贴别人的孩子啊,这就是我的愿望。
再见了,希望你们永远、永远都能够幸福。



(完)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的电影。

《飞鸟へ、そしてまだ见ぬ子へ―若き医师が死の直前まで綴った爱の手记》一书,根据本电影主人公原型井村和清的遗志,已整理他生前书稿,出版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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