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胡须就像女人的刘海，少不得，且又单一不得。
在我的印象里，除了电影、画报和书籍里看过蓄须的男人，生活中却很少见到，即使有，印象也不算好。
能让我记起的就有一位，他是我上研究生时的一个博士生，瘦瘦的身材，长长的脸，薄薄的嘴唇下，留着一缕姿意生长又纷乱稀疏的长胡子。第一眼看到他，不知怎地，就莫名地想起了孔已己，一个穷酸又故作斯文样的书生。迷离闪烁的眼睛下，那凌乱的胡须，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极了倒竖的墙头草，滑稽又有些做作。我对这位博士所知甚少，却听到一些有关他胡子的议论，说胡子太长，不知里面藏了多少细菌.......也许是缘于此，我对蓄胡的男人便有了某种偏见。
那年冬天去了波士顿，在各种场合，见到不少蓄胡的男人，有白人，有黑人，有黄种人，也有其他种族的人；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一些青年人；有斯文的知识男性，也有沿街乞讨的流浪汉。他们蓄的胡子因人而异，长短薄厚形状不一，有络腮胡，有山羊胡，有八字胡，还有叫不上名的“自由胡”。
起初，我有些诧异，以我对中国文化有限的了解，蓄胡是有不少说法和讲究的，譬如晚辈在长辈面前不蓄胡，还有，父亲去世要把上唇的胡子蓄起来，母亲去世要把下唇的胡子蓄起来，父母俱没，则要把上下唇的胡子都蓄起来等等，尽管这些习俗已近乎绝迹，但我依然觉得他们与我熟悉的中国人不同，那些或沉稳或张扬，或风情或丑䧈的胡须，自然而又随意地登堂入室，游走四方，而对胡子的样式，也似乎毫无禁忌，人们司空见惯地接受他们，就象接受与生俱来的阳光和空气一样自然，完全不像那位标新立异，独蓄一胡的博土生的遭遇。
时间久了，我对那些蓄胡的男人便也见怪不怪，欣然接受了，有时甚至还会欣赏那些蓄着美髯，儒雅翩翩的男士，那把飘逸的胡须为他们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潇洒睿智的气息，很是耐人玩味。
说起来，男人的胡须不过是一种生活习惯而已，不值一提，可细细想来，却也有丰富的文化社会内涵尽在其中。
就说胡须的样式吧，那些形状各异的胡须，障显的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质。它可以长，可以短；可以精致整齐，可以蓬乱无比.......它是自由天性的自然释放，也是自由精神的无羁生长。没有谁会因为胡须的长短薄厚苦恼，为与众不同的偏好选择遭诟。自由，就在这数不清的根须里姿意飞扬，这样的胡须，无论长到哪个男人的脸上都是自然生动的了。
再说胡须的长短吧，蓄胡定与当地的自然环境有关。波士顿位于美国东海岸，冬长夏短，蓄胡可能也是人们御寒的一种方式，就像女人留起厚厚的长发用于保温一样。在漫长寒冷的冬天，男人们坐在温暖的书房里，捋着长长的胡须，一边读书，一边思考，会文思泉涌，洞见深邃吧。
自然环境不仅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还会深刻地影响一个民族的思考方式。生活在寒冷地带的民族，或许更长于深刻而抽像的精密思维，胡须，恰恰就是这样一种自然禀赋的
衍生品之一，原始而富有灵性。
男人的胡须装点了个性，也装点了世界。长长短短的胡须，要生长起自由美好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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