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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山的“女权主义新娘”:阿微木依萝《原路返回》及评论丨天涯·小说
baidu 2022-03-08 17:39:55
  原标题:大凉山的“女权主义新娘”:阿微木依萝《原路返回》及评论丨天涯·小说   点击封面,一键购买《天涯》2021年第1期   READING   编者按   阿微木依萝的短篇小说《原路返回》原载于《天涯》2021年第1期。   2020年8月23日,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获奖名单公布,彝族女作家阿微木依萝凭借自己的首部散文集《檐上的月亮》获得本届骏马奖的“散文奖”。获奖散文集《檐上的月亮》的同名散文,首发于《天涯》(详情请点击: 天涯独家:《散文新锐榜第八期阿微木依萝作品:檐上的月亮》 )。   阿微木依萝发表于 《天涯》2021年第1期短篇小 说《原路返回》,故事的发生地依然是四川大凉山。如今,女性权利的相关讨论空前高涨。在 阿微木依萝的这篇小说中,读者认识了大凉山深处 一位“不再沉默”的彝族女性。她敢于和命运抗争,在结婚前往新郎家路上,果然说“不”,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阿微木依萝塑造的这位具有女性独立意识的彝族姑娘,从另一个角度看,可谓是女权主义运动在中国悄然展开时,远在大凉山深处的一声微弱却潜藏力量的回响。   《原路返回》在《天涯》刊出后,收到了不少评论家的评论反馈。今天,全文推送阿微木依萝的《原路返回》,并配发几位评论家对这篇小说的简短评论,以飨读者。   《原路返回》短评   读当下的文学作品,时常会觉得很多人物过于相似。他们的言行举止,所思所求,大抵是程式化的。存在这样的问题,不能完全怪作家。因为现代社会总体上是程式化的,真正有个性的人总是不多。《原路返回》中的他和她——新郎和新娘子——却并非如此。这篇小说的情节并不复杂:因为新郎家所在的地方贫乏,偏远,新娘子走到半路就后悔了,决定原路返回。他和她的所思所想也并不复杂,却都有一种个性。是怎么样的个性呢?他们身上都一种纯真的心性,对世事都有自己的理解方式,这使得他们彼此欣赏,互不算计。纯真,所以能率性而思,率性而为。这篇小说的魅力,主要也不在于情节,而在于他们独特的思与行。   ——李德南   《原路返回》是一个叙述时间和空间都很有限的短篇。有限却很清晰,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如同在太阳的朗照下,人物形象、语言、心迹栩栩如生。高清叙事是阿薇木依萝超人的天赋,源自她对事物和语言的发达的直觉,以及神才会有的全息视角。一个写实的故事——一位新娘因为受不了出嫁路上的苦而悔婚,完全是写实的环境和人物,甚至会让人去想故事就发生在小说家身边,但怎么读都有种超现实的意味,有种寓言甚至童话的意味。这便是《原路返回》的高明之处。阿薇木依萝深谙现代小说的审美,就是在《原路返回》这样一个篇幅有限的短篇中也得到了体现。   —— 阿贝尔   人间重要事,不外乎喜事和丧事。《原路返回》写的是喜事——过不去的喜事。过不去的原因,是山太高了。在我和阿薇的故乡,因为婚姻而引发的仇怨从未断过。我们听过太多。《原路返回》的惊喜在于阿薇对这个故事的解决。新郎新娘举杯共饮,原路返回,让这个小说有了高于生活的价值。宽容、悲悯和爱,这正是文学的意义所在。   ——包倬   这是一篇具有山歌和民谣品质的短篇小说,甚至可以把它当寓言来读。文字简约,叙述准确,主干突出,不枝不蔓。故事的内核似乎无比清晰,讲述了一个人人都能读懂的悔婚故事,但让这篇小说得以成立的恰恰不是作者写出来的,而是她隐藏在文字背后却又若隐若现的东西。作者用数千字的篇幅展示了涉及到两个年轻生命的一段生活切片,却映照出无数生命的全部生活。就像夕阳之外的暮色,月亮之下的夜色。你可以感到美好,也可以感到不安。至于具体地感受到什么,因人而殊。   ——十八须   原路返回   文/阿微木依萝   原载于《天涯》2021年第1期   四川大凉山的彝族青年男女(摄影 谢康)   新娘子是从矮山来的,她那个地方就好比眼前这座高山的脚背,在山区来说,相当于是个物产丰富居住方便的平原。而现在她站到山的肩膀上来,已经是一处艰险的崖口,媒婆还要她继续往前走一走。   “我不走了。”新娘子流着眼泪说。汗水从她在山下画得齐齐整整的那张脸上淌下来。妆容早就花了,两只眼睛贴了假睫毛,一只哭掉了,一只勉强粘在眼皮上,画的眼线溶于泪水,眼皮周围都是黑的,脏兮兮的。她懒得重新梳妆。   “您再往前走一走就好啦。”媒婆说,“我敢保证您会喜欢那个地方。当初您不是一眼就看中您的新郎官吗?再往前走一走,您肯定也会一眼看中他住的地方。”   “我不会。”   “您相信我的话。”   “你不要再说了。难道我是瞎子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看看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   “您不要只盯着眼前这些大石头,不要害怕,这些石头长在这里几千年了,早就和泥土一样稳固。而且它们也只是长在我们必须经过的路上,您将来要住的地方比这儿好。再往前走一走就看到了。那个地方叫‘高松树’,很早以前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儿子们在那里生活。‘高松树’这个地名还是她取的,后来她的儿子们搬走了。您的新郎官搬到那儿居住,不远处还有好几个村子,有一处叫‘滴水崖’,有一处叫‘毛竹林’,还有刚刚我们在峡谷的河边经过的村子,您完全不用担心将来居住的地方会有多么偏僻。”   “那个最早居住的女人死在那儿了吗?”   “是的。她的儿子们搬走了。”   “你看,那个地方连他们都住不下去!”   “谁说住不下去?您的丈夫不是住在那儿嘛。”   “他还不是我的丈夫。”   “您不能因为眼前崖口上的石头就害怕那个地方。”   新娘子摘掉剩下的一只眼睫毛,捏在手指尖:“你说的那个地方就让它见鬼去吧。”   “我已经通知了新郎官,他会到崖口亲自接您。”   “那正好。我当面告诉他。”   新娘子丢掉捏在手尖的假睫毛,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媒婆说了一路,也累了。   四川凉山彝族传统婚俗"背新娘"   新郎官到崖口了。他没想到送亲队伍会集体昏昏欲睡,尤其他的新娘子,露着一张糟糕的脏脸。   他摇醒媒婆,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媒婆张着无辜的双眼,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不过她伸手指了指新娘子。   新郎官又走到新娘身旁。新娘子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后来精神一振完全清醒过来。她发现新郎官来了。   “我来接亲。”新郎官说。他有点儿害羞。   “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新娘子说道。   “我们先回家。”   “回家?不不不,我的家不在这里。”   “你在出嫁的路上,家当然在前面。翻过这个崖口就到了。”   “那是你家。”   “也是你家。”   “我连那儿的一口水都没喝过,那个地方的泥土一脚都没有踩过,那儿的天什么样子从来没见过。那儿不是我家。”   “只要翻过这个崖口就到了。”   “我为什么要翻过这个崖口?我已经想清楚了,那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你已经快走到那个地方了。”   “那又怎样?我还在路上,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方,跨进那道门槛。”   “我听明白了,你要悔婚。”   “你看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   “我从小到大都在这条路上走。”   “太荒了。”   “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不叫荒。”   “照你这个说法,有人去到地狱里面,地狱也不荒吗?我说的荒是一种感受。”   “我知道是一种感受。但这儿不是地狱。”   “对我来说是。”   新娘子毫不客气地说出心里话。她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都是痛苦的——痛苦的一整张脸。   新郎官第一次见到如此痛苦的人。她还没有走到他居住的地方就如此害怕那个地方。   “它不是地狱。”他说。   “你算一算我要赔你多少钱。”新娘子说。   这是钱的问题吗?不是呀!新郎官的脸也痛苦起来。   “你是一个好人,我看得出来。我也是因为当初觉得你人好,就同意了这门婚事。”新娘子说。   好人?哈哈哈哈!新郎官恨不得笑出声。他痛苦又疑惑的眼睛,望着新娘子满是恳求的眼睛。   “我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新郎官说。   “出门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新娘子说。   “你看我全身上下穿得新新的。”新郎官说。   “我也是。”新娘子说。   然后他们就不说话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从嘴巴里传出来。不过风声一直从他们那儿传出来。就仿佛他们两个的心里都有一个深深的峡谷,风在峡谷里面左跳右跳,跳得人一阵一阵心慌魄乱。他们并排坐在崖口路旁的风口上,对面是另一座高山,山林遭遇过一场大火,许多树木还穿着它们烧煳的衣裳。风从那里带来一些灰烬的味道。   “你们走了很长的路。天不亮就出门了。”   “是呀。天不亮就出门。你看我的鞋子都要走坏了。我还以为你会雇一匹马来接我。”   “我是故意让你走路来的。”   “为什么?”   “你看到了,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如果新娘子能一直走到这个地方再翻过这个崖口,那她一定是下了决心要跟我走后面的路。”   “她要是不翻过这个崖口呢?”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子从这儿原路返回。不过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是在成婚之前想来亲眼看一看我住的地方再下定论。她们又和你一样,都快走到我住的地方,只需要翻过这个崖口就可以看到我住的地方,却不走了。”   “你要是雇一匹马,她们或许就走过去了。”   “不能。马不能代替人的双脚。马有马的路,人有人的路。”   “你请了很多人参加婚礼吗?”   “不。一个也没有。”   “噢?”   “如果有人真正愿意翻过崖口,我和她的婚礼才会真正开始。”   “你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跟我在山下见过的那些高山的人不一样。”   “是吧,哈哈哈……你这些送亲的队伍脚力好像都不行。”   “是。他们都睡着了。他们都是矮山来的,从没有走过这么陡的路,又远又难走。”   “这会儿天要黑了。”   “是呀,我看到了。”   “路要变成黑色的。我是说,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月亮。有月亮也躲在云层后面照不清路。天黑下来空气也会变冷。”   “你想让我留下来。”   “是这个意思。”   “对面山上的树子烧光了,什么时候烧的?”   “去年。一个老头故意点燃的。”   “为什么?”   “他跟官家说,烧光了好找鸡棕。市面上一种卖得还不错的野生菌。”   “噢。哈哈哈。”   “我也觉得好笑。哈哈哈。”   “要是我们不扯上这桩婚事的话,会成为朋友。”   “你要是往回走的话,还得重新走到那片烧过的山路上。”   “我知道,被烧过的路不好走,来的时候一只鞋子踩黑了,我们在河沟里洗了又洗。但如果我翻过这个崖口,以后就要经常走那条烧过的路。你去山下必须通过那片山坡是不是?”   “是。”   新郎官想起新娘子老家的路,那些路没有一条是艰险陡峭,路上早就没有马儿行走,换成了正在时兴的自行车。他相信很快就有别的更时兴的东西在矮山流行,在那儿生活的人日子将会一天比一天好过。想起第一次和新娘子见面。那时她的脸不像现在这么脏,一张年轻好看的脸庞,未曾见过世事艰险的脸庞,生活在矮山却从未到过高山的脸庞。他相信自己也是好看的,要不然她怎会吃完饭就带他去集市看花灯。   那是矮山才有的花灯,像古人留下的遗产,一盏一盏点亮了挂在树上。不,是他的心被点燃了挂在树上。八月正好中秋,他那天感到非常幸福,并觉得今后也会幸福。他只见了一面的姑娘不讨厌他,不因为他来自高山而怀有半点儿嫌弃之心。他对她有了感激之情,只能是感激之情。正在和她谈婚论嫁却还没有到达爱上她的地步。他来自高山,有些羞涩,对于男女之情,他从未体会过。他所生活的高山上,几乎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少谈恋爱。他们读书读得差不多就回家,适婚年龄一到就请人说媒,说好了见上一面,然后他们结婚,他们生孩子,他们过日子。极少数的人才会想象爱情,那是不切实际的,老人们会说那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反正终归是一个女人,谈不谈爱情有什么关系?只有固执的人才会一直等待爱情像春雨降落在他的头顶,等待春雨过后,脚下是一片青青草原,他们想象着爱情,费力地学情歌,去唱给那些羞红了脸的姑娘听,唱着唱着就离开了村子。他们大概都认定自己出生的高山不会滋生爱情,他们要去别的高山或者矮山唱情歌。   彝族传统婚姻   那天晚上花灯像是要照亮他今后整个人生,把他这个长期居住在高寒地带的青年男人暖和起来。像古人一样,他很快会将灯下属于他的姑娘娶回家。他眼巴巴看着她,看得她低下头去,看得她脱口而出:“憨了你?”他顿时感到这就是爱情的开始。   直到来崖口之前,新郎官心里那盏灯还亮堂堂的。   新娘子站起身,从崖口的风尖上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她说。   “噢。”新郎官说。   “您不能回去呀。”媒婆说,她清醒过来,“这是不吉利的。哪有出嫁的新娘子半路返回的道理?再往前走一走吧姑娘,您不能任性妄为。您这么回去了以后家人的脸该往哪里放,以后谁还有胆子给您说亲?看在我们送了您这么长的路,您就……”   “……我就不往前走啦!”新娘子抢了媒婆的话,给媒婆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是诚心诚意给你道歉。前面的路我就不走了。我要回家。”   “不。您不能这么做。”   “假如我是你的女儿,你会逼迫我走不愿意走的路吗?”   媒婆看了看新郎官,她想知道新郎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反正她是没有办法了。   “喝杯喜酒再走。夜路风凉。”新郎官对新娘子说。   新娘子让众人就地散伙,不用送她往前走了。媒婆哭丧着脸跟着送亲队伍原路返回。   崖口的路上就剩下新娘子和新郎官。   新郎官眼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熄灭,在暗下来,因为天色暗下来了。   新娘子眼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熄灭,在暗下来,因为天色暗下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新郎官打破沉寂。   “是呀。”新娘子附和道。   然后他们沉默下来,像崖口上方被黑暗死死咬住的石头,沉默下来。   “你还带了酒。”新娘子说。   “媒婆传口信让我来接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想翻过崖口,你要往回走了。你是第一个穿着婚服来见我的人,要是能翻过这个崖口,你就是一辈子要与我过日子的人。现在你不想往前走了,我也不勉强,我感到有点儿失落但并不吃惊,毕竟你不是第一个要从这儿原路返回的人。喝一杯我们差点儿就能一起敬给别人的喜酒吧?”   “好。”   新郎官知道新娘子的酒量。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饭桌上,这个爽快的姑娘喝了至少半斤也没醉。   新娘子接过酒瓶,喝了满满一口。“算是我向你赔罪的。”她说。   新郎官接回酒瓶,喝了满满一口。他什么都没说。   昨天晚上,新郎官和他的朋友喝了二两酒,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还没有相亲的时候那个朋友警告他说,一定要找一个奶子大屁股也大的,这样的女人可以给他生一窝孩子——如果官家允许他一个劲儿生下去的话,她就可以生一窝。即使官家不允许他生那么多,女人也会生出最漂亮的那个。他知道今天早上新郎官可能会遇到麻烦,从崖口原路返回的女人之前已有两个,所以提前给新郎官出了主意,如果穿上婚服的新娘子要反悔,就把她强行带回家,人一辈子总要干一件让自己想起来都脸热心跳的事。新郎官哈哈大笑。昨天晚上他是高兴的。人生中唯独一次和自己的好友分享喜事。   彝族新娘   新娘子显然不是那种奶大屁股也大的人。她的胸口很平,屁股因为太瘦了几乎翘不起来,整个人从脖子那儿一路扁下去。但她好看。她的脸像秋夜山边的月亮,睫毛本身就很长,像柳丝倒映在眼睛的池水中。   天擦黑了。最后一丝阳光在对面的山顶滑下去。空气果然冷了许多,接下来会更冷。来自矮山的新娘子从未体验过的高处的寒冷,将很快降临在她身上。   新郎官垂着脑袋在胡思乱想。   新娘子偷偷观察新郎官,她心里开始害怕。为了求得原谅独自留下来赔罪是愚蠢的。黑暗会掩盖他可能做出的任何坏事。他要是此刻撕开她的衣裳,将她变成一个妇人,谁也不会阻止并同情她半分。   新娘子搂着自己的肩膀退到崖口最里边,黑暗的最深处。这种决定简直是可笑的。谁也不会比新郎官更熟悉黑暗中的崖口。崖口最顶上有三个小洞,最边上那个小洞里面曾经存放过他亲哥哥的骨灰。为了让那时候还活着的母亲不要亲眼见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变成灰,他顶着黑天将哥哥的骨灰塞到小小的石洞。等到母亲悲痛稍微缓解,他才将骨灰从石洞里面取出来,撒到房子后山那片桐子树林。他的亲哥哥是被山路上的石头砸死的。   新郎官在想象。今天这种事情换了别人会成什么样——在崖口将新娘子暴揍一顿,在崖口将新娘子变成自己的女人,在崖口甜言蜜语欺骗新娘子跟他回家,在崖口恶语相向、威逼恐吓……一切皆有可能,但绝无可能跟新娘子喝他们说起来已经板上钉钉的喜酒,然后聊上那么几句,最后散伙。   有星子从天空中冒出来。紧接着,堆积了好几个晚上厚厚的云层逐渐变薄,月亮出来了。黑了好几个晚上的天空亮起来。   新娘子站在崖口路上最里边,像一只被人活捉的小松鼠。   新郎官站在崖口路上最外边,像个要掉进深渊的人。   可是月亮打着它的火把出来了,他们的心情瞬间有了改变。   “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变成黑色。我能照着月亮回家。”新娘子说。她心情愉快。   “是啊。你回去的路上亮晶晶的。本来这儿黑了好久的天。两个人分开的路都是亮的,那说明我们应该分开。也许你翻过崖口走到那边,走到我家,天空说不定一直黑下去,月亮不会出来。”新郎官说。他的心情变得舒畅,仿佛看到一大片桐子树开花。   “是我做得不对,但这个崖口我不想走过去了。我习惯在矮山生活。那些路我闭着眼睛就能走。”新娘子说。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在自己习惯的路上走。”新郎官说。   “今天晚上回家可能被父母狠狠打一顿。但我要回家。”   “放心吧,没有谁会逼迫自己女儿去走她不愿意走的路。”   新郎官伸手到嘴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马跑来了。翻过崖口就是家。口哨完全够马儿听到。他从不拴马。   “你的马?”   “对。它不错吧?”   “是。”   “骑着走吧。它很听话,会稳稳地将你送到山下。”   “我要怎么将它还给你?”   “留着吧,说不定你会骑着它再来找我——哈哈哈,我开玩笑呢!将它拴在山下岔路的最上边那条路上。那条路上的第一户人家是我的朋友,你就将马儿拴在门口那棵桃树上。明天早上他看到马儿就会亲自给我送回来。那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喝了酒。”   新娘子骑马而去。她将重新跨越峡谷的河水,走到对面那片烧焦的山林,通过那条烧毁的山路一直向下走,回到她熟悉的路上。   阿微木依萝   作家,现居四川凉山。   主要著作有《檐上的月亮》《羊角口哨》等。   《天涯》2021年第1期内容简介   欧宁   日本农托邦   P023   自托马斯·莫尔在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消灭私有制、建立公有制的问题以来,建立“理想国”这个念头就在有识之士的心头不停游荡。当儒家观念主导下的东亚传统的农耕理念与乌托邦的理想交汇,便在近现代日本衍变出“农托邦”的实践行动,诸多日本知识分子和普通民众投身于乌托邦式的社群实验与乡村建设。在中国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梳理日本农托邦的发展脉络与种种尝试,对中国也具有启迪、借鉴和警醒之作用。   刘诗宇 王钦   “人工智能与科幻叙事”二人谈   P060   人工智能撬动时代,也撬动了我们的观念,这不得不引起大家的思考抑或是一种隐秘的期待:技术万能的乌托邦是不是正在人类去往未来的路上等待着我们?从日常生活到政治经济活动,从风平浪静的昨日到新冠疫情迟迟还未退场的今天,人工智能与人类几乎达到这样一种奇特的“人机互动”:感情、性格、伦理、文化等在人工智能的场域下互相纠缠,从而嬗变出具有我们时代特性的叙事,这既是科幻的,也是现实的。   刘齐   网上的父亲   P080   作家刘齐的父亲刘黑枷,是新闻记者,是作家,也是革命者,而时间逐渐遮盖了这些往事。多年以后,刘齐在互联网上搜索父亲的资料,同时也激活了自身的记忆。文字资料与私人记忆互相融合、交错、激荡、呈显,父亲的形象,就从互联网中走出,从历史中亮相,和后辈对视、呼应、交谈,引领我们到光明宽阔的未来去。父辈可能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物质财产,但我们从他们那里继承来的精神财富是如此丰盈。   莉莉陈   总统套房   P115   对底层个体的关注与同情,对低微职业的旁观与书写,对人世间种种人性的解析与反思,让小说《总统套房》不仅是某种文学文本,更让其可以成为一份以文学形式呈现的社会病理分析报告。在这份“报告”中,莉莉陈以“女医生”的视角,冷静观察最日常的生活,也试图揭露最接近真相的人生。底层人形象和“总统套房”意象的对照,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窥视命运同时又透着人性微光的小窗口。   本期目录   作家立场   004 张 炜 流浪——文学的八个关键词之五   023 欧 宁 日本农托邦   039 孙 歌 克里俄的面孔(外一篇)   048 王 樽 闪电的意象   054 杨 波 晚清使臣看斗牛   “人工智能与科幻叙事”二人谈   060 刘诗宇 未来不是天堂,我不是我   071 王 钦 人工智能时代的潜能和文学   记忆重现   080 刘 齐 网上的父亲   民间语文   097 马 拉 殡仪馆手记(2020)   106 苏丰雷 诗人职场日记(2014)   小说   115 莉莉陈 总统套房   134 凡一平 阉活   139 老于头 味道   144 唐 棣 夜晚的角落   152 阿微木依萝 原路返回   157 残 雪 山民张武   散文   164 李晓君 贤士花园   172 燕燕燕 彩云易散琉璃脆   179 陈年喜 小伍(外二篇)   184 易清华 从麦田那边过来的人   194 刘 汀 天下有羊   200 周菊坤 托体同山阿   环球笔记   206 《 三块广告牌》与黑人女性的命运/ “新冠病毒”与“东方主义”/ 被损毁的憎恨/ 第三世界的文学和电影/ 重温拉美学者所理解的古典经济学   *图片源自网络   相关链接   RECOMMEND   《天涯》2021年第1期简介及目录丨新刊上市   张炜:流浪——文学的八个关键词之五丨天涯·作家立场   杨波:晚清使臣看斗牛丨天涯·作家立场   马拉:殡仪馆手记丨天涯·民间语文   苏丰雷:诗人职场日记丨天涯·民间语文   刘诗宇:未来不是天堂,我不是我丨天涯·人工智能与科幻叙事   王钦:人工智能时代的潜能和文学丨天涯·人工智能与科幻叙事   死人到底是什么味道?老于头《味道》及评论丨天涯·小说   社 长——梅国云   主 编——林 森   编辑部主任——李 宁   编 辑——林 叶 郑纪鹏 郑 朋(兼)   封 面 设 计——蒋 浩   发 行——周建国   特 邀 编 审:   韩少功 蒋子丹 孔 见 李少君 王雁翎   主管:海南省作家协会   主办:海南省作家协会   出版:天涯杂志社   电子邮箱:tianyazazhi@126.com   地址:海口市国兴大道69号海南广场9号楼6层   网上阅读:   www.qikan.com;www.bookan.com.cn   国内统一刊号:CN46-1001/I   国内总发行:海南省报刊发行局   邮发代号:84-12   国际总发行:中国国际图书贸易总公司(北京399信箱)   国外发行代号:4618BM   印刷:海口景达鑫彩色印刷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21年1月1日   定价:20.00元/期(全年6期120元)   法律顾问:陈波(海南大兴天泰律师事务所)   全年6期包邮   天涯微信号:tyzz1996   -投稿邮箱-   tianyazazhi@126.com   Frontiers   作家立场|民间语文|文学   研究与批评|艺术|……   WRITERS' POSITION   POPULAR VOCABULARY LITERATURE   ART RESEARCH AND CRITICISM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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