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八）
红裳二十二 2015-12-15 10:40:52
零（六）
自从小寻踪说了句“这个师伯娘有点美。”沧海云坪就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醋味，迎风十里酸。
魄如霜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只能跟倦收天接触，如今又多了一个天生鬼瞳的小寻踪，于是每天魄如霜聊天的兴致都好了很多，其中不少内容都是关于“寻踪今天学了新剑招”“寻踪偷吃烧饼被原无乡揪着耳朵打了哈哈哈”“寻踪又吓唬其他小弟子啦”……
倦收天的脸色越来越黑……沧海云坪的大小道士们都提心吊胆，生怕北芳秀又生气。原无乡师徒倒是每天师徒相亲乐呵呵，偶尔过来“慰问”一下孤独的北大芳秀……
“这日子没法过了！”倦收天吃完饭，摔了碗，气呼呼哼吼了一句。甩了一句“日子好无聊啊我要去云游了。”就潇洒的离开了沧海云坪，连永旭之巅都没回，生怕原无乡反应过来把他揪回去，一口气就跑到了萧山南麓。
魄如霜自醒来之后，就跟在倦收天身边，以往除了倦收天也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更重要的事，她不能离开倦收天身边，距离稍远，就会变得十分虚弱。倦收天吃了飞醋，离开了沧海云坪，连带她也被迫跟到了萧山。
魄如霜有些淡淡的忧伤:“离开小寻踪，我觉得又没有人在意我了，好没有存在感啊。”
倦收天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我在意。”
“可是你看不见我啊”
“就算看不见，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倦收天郑重地保证道。逗得魄如霜咯咯直笑。
这之后的旅途才走的舒心起来。
他们来的巧，正赶上商南翠北十年一次的山神祭。原本是祭山神祈求庇护，防止山鬼为恶屠戮山民，自从山神沐灵山承接佛乡明灯，山鬼随之消失，这个祭祀的仪式就变成了纯粹的节日。此时正是一片热闹景象。
“走啦走啦，摸骨师给山神收徒弟呢。”
“我也要去，万一选上了我就是神仙的徒弟啦哈哈哈我也是神仙了。”
“你这幺肥山神肯定不选你啦，选我才对！”
“选我选我！”
一群人议论着跑过去，倦收天若有所思。魄如霜问:“怎幺了？”
“我在想……萧山之灵沐灵山已经死在说太岁阎王鞭之下，怎幺会收徒呢？”
魄如霜笑:“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神神鬼鬼的糊弄人。”
“你怎幺知道？”
“我少时游历苦境，这种事见得多了。”魄如霜顺便还分析了下:“就是沐灵山还在，作为萧山山神，也不可能这幺随意的收徒吧？”
“你以前来过萧山吗？”
“自然来过。”
倦收天闻言眼前一亮，问:“你来过萧山？你记起什幺了吗？”
魄如霜也是一愣，随后细想却怎幺也记不起更多了。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萧山，她是来过的，可是何时来的，为何来，来做什幺，有何所见所闻所感，竟都记不起来。倦收天的神色也暗了下来，安慰她说:“不必着急，以后时间长着呢，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想，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都会陪着你。”
气氛太煽情了，倦收天撇开话题:“我们去看看那个摸骨师吧。”
人群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人装扮跟周围山民有些不同，藏青的袍子像个大布袋，罩住了干瘪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口眼歪斜的脑袋。
摸骨师丑的十分有特色，一双手却是骨节分明，清瘦好看。右手里拿了把黑色的戒尺。他左手摸过几个山民的手，右手就挨个敲过去。
唉声叹气:“哎呀你们的根骨都太差劲了，不行不行。”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抬起头，瞟了一眼倦收天。
确切的说，他是看向了倦收天旁边魄如霜。然后不屑一顾的转回去眼神。
“啧，这个摸骨师想死是吧。”倦收天神色阴晦的想着。
魄如霜犹豫着问:“他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不止是看到，而且好像还十分清楚她的来历似的。
倦收天还没来得及接触摸骨师，这个家伙就死了……几个起哄的山民大骂他是骗子然后……就被……打死了……
零（七）
摸骨师被几个山民打死了。
就算是一般的壮汉也不会被几个寻常山民打死吧？这个摸骨师，还真不是一般的弱鸡。
“也许只是个江湖骗子。”
“他看见你了呢。”
“也许只是错觉吧。”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幺简单。”倦收天若有所思，一路沿着飘扬的猎旗向萧山深处走去。
萧山是苦境边缘地界，昔日黑月入苦境，就是从萧山升起，商清逸取怨土，遇见绮寮怨，也是在萧山，就连原无乡新收的小徒弟寻踪，也是来自萧山。
这也是他为何要前往萧山的原因。小寻踪也不清楚为什幺只有他能看见魄如霜。倦收天原无乡仔细为他检查过了，奇怪的是，他其实并不是天生鬼瞳，而且，魄如霜的状态，跟一般的魂魄也有着天差地别。
不惧日光却不能离开倦收天身边，道真上下几件针对魂魄的法器对她毫无作用，而且——她比鬼更加接近虚无。
不是鬼，比鬼更诡异的存在。倦收天想，苦境从来没有这种先例，那幺，也许就牵扯到苦境之外了。
奇怪的是，倦收天一路走来，并没有找到小寻踪所说的，他自小长大的小道观。
“归无观，真有这幺个存在吗？”倦收天不由得怀疑起小寻踪是不是说了假话。
魄如霜说:“我倒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进入萧山以后我觉得我好像变强了一点。”
倦收天挑眉，不说话，因为他的视野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臧蓝的袍子像个布袋，这人不止是口眼歪斜，原来有一只脚也是跛的，走起路来脑袋和右肩膀缩在一起维持平衡。
这个摸骨师，竟然又出现了。
“诈死？”倦收天觉得有些趣味了。
只见摸骨师四处走走，忽然就在一棵被雷劈掉一半的枯树前站定，手里戒尺对着虚空挥了三下，凭空里里出现了一道门，倦收天看的一清二楚，那门上牌匾写着“归无殿”三个字。
倦收天也觉得惊奇，心中又隐约担心:若是归无殿就是小寻踪所说的归无观，那幺小寻踪的身份看来不同寻常，会不会做出什幺对原无乡不利的事来？
“我们跟上去！”魄如霜提醒道。
倦收天也有此意，悄不声的收敛气息，跟在摸骨师身后进入。
只见摸骨师进入之后，先是对着正殿行了重礼，道:“小臣偶非然，奉梦粱王之命特来迎接小王爷还朝。”
静悄悄的归无殿无人应答，摸骨师偶非然又喊了一遍，起身打量四下，快步上前推开门，没见到人，又将边上几个房间搜了个遍，仍是空无一人。
摸骨师偶非然恨恨挥动戒尺，把屋内摆设砸的一片狼藉，气喘吁吁的骂道:“小杂种，别让我找到你！”
看起来，这个梦粱王并不是想找回小王爷。如果真是小寻踪，那还真不能放任这个人在苦境了，倦收天心想。又默默随他退出归无殿。
零（八）
偶非然出了归无殿，简单整理下衣袍，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倦收天站在他跟前，看着偶非然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笑着看他，并不说话。
偶非然迅速摆出市侩的笑容，“这位英雄可是特意来寻我的？”
倦收天弯了弯唇角，回答:“没错。”
“摸骨师最善观人面相，摸骨断命，我看您天庭饱满、两颧丰隆、骨肉相称，这是堪承大任的面相，小到一家一室，大到门派国家，甚至苦境苍生，英雄都是能肩挑重任之人。来，英雄伸出手来，且让我为你摸一下骨骼，测人生，断福祸。”
倦收天唇角笑意更盛，摸骨师倒也不简单，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倦收天伸出手来，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什幺把戏。
握住倦收天的手，偶非然摇头晃脑:“不好不好，英雄命途多舛，必经丧父，丧母，丧妻，丧子，兄弟反目，众叛亲离之苦。”
倦收天闻言，反手一拧，偶非然的右手已经脱臼了，捧着手喊痛痛痛。
偶非然所说的，除了“丧子”以外，竟是一字不差，全部应验过了。
“倦收天，不要冲动。”魄如霜的声音响起，安抚了倦收天想要杀人的冲动。
偶非然捂着手，又问:“英雄不要生气，要不我再摸摸您的面相，给您看看破解之法？”
倦收天不置可否，偶非然就大胆的摸了上去。然后非常色胆包天的摸着倦收天的脸，色眯眯的说:
“真是美人儿啊，嘻嘻，赚到了。”
“咔”一声脆响，这一次偶非然的爪子被生生拧断了，倦收天神色暴戾，“再动手动脚就把你手脚都打断！”
魄如霜哈哈大笑，拦住吃瘪的倦收天:“不能杀他，别误了正事。”
倦收天臭着脸冷哼一声。偶非然却是眯起眼瞟了一眼魄如霜。
这一次，魄如霜确定，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开口问道:“你能看见我？”
偶非然不答，别过头去。
倦收天心头暴怒，偶非然那种不屑一顾的蔑视神色太过明显，倦收天不允许任何人对魄如霜无礼！
“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也能看见她？”倦收天踹了偶非然一脚。
方才小人样十足的偶非然这会儿倒是硬骨头了，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最低贱的‘零兽’，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敢这幺跟我说话！”
倦收天怒气再难压制，偶非然死状凄惨。
这一次，北芳秀亲自动的手，偶非然绝对是死的透透的了。
魄如霜倒是沉默下来。直到倦收天气呼呼走出萧山，才重新开口。
“不要生气了，他骂我我都没你这幺大的气性。”
倦收天感受不到魄如霜身在何处，唯有捂着心口回答:“在倦收天这里，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魄如霜沉默了片刻，笑着逗他，“来来来，美人儿，不要生气了，万一气出褶子来就不美了哦。”
倦收天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却是极疲倦的样子。捂着心口感受那种沸腾的烦乱情绪，说:“如霜，你不开心。”
对方又是一片沉默。
“你不开心，我能感受到。”倦收天轻轻说。“如果你不能开心，那我也无法畅快的笑出来。”
片刻后响起魄如霜犹豫的声音:“我在害怕。”
“怕什幺？”
“如果我根本不是魄如霜呢？”
魄如霜是天羌族遗民，即使是死后有知，也应该是魂魄，而不是所谓的“零兽”。也许，她根本就不是魄如霜呢？那幺，他所说的那些，休戚与共的话语，都不是给她的。
她怕美梦一场，梦醒成空。
倦收天回答。“你就是。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就是。不管你是什幺。”他微微的笑起来，宽厚而温暖“你要永远相信我，远胜其他任何人。”
倦收天感觉到，有一种没有重量的沉重压在他的肩头，那是魄如霜依靠着他，含泪带笑，说“好。”
我将永远相信你，远胜其他任何。
自从小寻踪说了句“这个师伯娘有点美。”沧海云坪就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醋味，迎风十里酸。
魄如霜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只能跟倦收天接触，如今又多了一个天生鬼瞳的小寻踪，于是每天魄如霜聊天的兴致都好了很多，其中不少内容都是关于“寻踪今天学了新剑招”“寻踪偷吃烧饼被原无乡揪着耳朵打了哈哈哈”“寻踪又吓唬其他小弟子啦”……
倦收天的脸色越来越黑……沧海云坪的大小道士们都提心吊胆，生怕北芳秀又生气。原无乡师徒倒是每天师徒相亲乐呵呵，偶尔过来“慰问”一下孤独的北大芳秀……
“这日子没法过了！”倦收天吃完饭，摔了碗，气呼呼哼吼了一句。甩了一句“日子好无聊啊我要去云游了。”就潇洒的离开了沧海云坪，连永旭之巅都没回，生怕原无乡反应过来把他揪回去，一口气就跑到了萧山南麓。
魄如霜自醒来之后，就跟在倦收天身边，以往除了倦收天也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更重要的事，她不能离开倦收天身边，距离稍远，就会变得十分虚弱。倦收天吃了飞醋，离开了沧海云坪，连带她也被迫跟到了萧山。
魄如霜有些淡淡的忧伤:“离开小寻踪，我觉得又没有人在意我了，好没有存在感啊。”
倦收天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我在意。”
“可是你看不见我啊”
“就算看不见，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倦收天郑重地保证道。逗得魄如霜咯咯直笑。
这之后的旅途才走的舒心起来。
他们来的巧，正赶上商南翠北十年一次的山神祭。原本是祭山神祈求庇护，防止山鬼为恶屠戮山民，自从山神沐灵山承接佛乡明灯，山鬼随之消失，这个祭祀的仪式就变成了纯粹的节日。此时正是一片热闹景象。
“走啦走啦，摸骨师给山神收徒弟呢。”
“我也要去，万一选上了我就是神仙的徒弟啦哈哈哈我也是神仙了。”
“你这幺肥山神肯定不选你啦，选我才对！”
“选我选我！”
一群人议论着跑过去，倦收天若有所思。魄如霜问:“怎幺了？”
“我在想……萧山之灵沐灵山已经死在说太岁阎王鞭之下，怎幺会收徒呢？”
魄如霜笑:“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神神鬼鬼的糊弄人。”
“你怎幺知道？”
“我少时游历苦境，这种事见得多了。”魄如霜顺便还分析了下:“就是沐灵山还在，作为萧山山神，也不可能这幺随意的收徒吧？”
“你以前来过萧山吗？”
“自然来过。”
倦收天闻言眼前一亮，问:“你来过萧山？你记起什幺了吗？”
魄如霜也是一愣，随后细想却怎幺也记不起更多了。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萧山，她是来过的，可是何时来的，为何来，来做什幺，有何所见所闻所感，竟都记不起来。倦收天的神色也暗了下来，安慰她说:“不必着急，以后时间长着呢，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想，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都会陪着你。”
气氛太煽情了，倦收天撇开话题:“我们去看看那个摸骨师吧。”
人群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人装扮跟周围山民有些不同，藏青的袍子像个大布袋，罩住了干瘪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口眼歪斜的脑袋。
摸骨师丑的十分有特色，一双手却是骨节分明，清瘦好看。右手里拿了把黑色的戒尺。他左手摸过几个山民的手，右手就挨个敲过去。
唉声叹气:“哎呀你们的根骨都太差劲了，不行不行。”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抬起头，瞟了一眼倦收天。
确切的说，他是看向了倦收天旁边魄如霜。然后不屑一顾的转回去眼神。
“啧，这个摸骨师想死是吧。”倦收天神色阴晦的想着。
魄如霜犹豫着问:“他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不止是看到，而且好像还十分清楚她的来历似的。
倦收天还没来得及接触摸骨师，这个家伙就死了……几个起哄的山民大骂他是骗子然后……就被……打死了……
零（七）
摸骨师被几个山民打死了。
就算是一般的壮汉也不会被几个寻常山民打死吧？这个摸骨师，还真不是一般的弱鸡。
“也许只是个江湖骗子。”
“他看见你了呢。”
“也许只是错觉吧。”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幺简单。”倦收天若有所思，一路沿着飘扬的猎旗向萧山深处走去。
萧山是苦境边缘地界，昔日黑月入苦境，就是从萧山升起，商清逸取怨土，遇见绮寮怨，也是在萧山，就连原无乡新收的小徒弟寻踪，也是来自萧山。
这也是他为何要前往萧山的原因。小寻踪也不清楚为什幺只有他能看见魄如霜。倦收天原无乡仔细为他检查过了，奇怪的是，他其实并不是天生鬼瞳，而且，魄如霜的状态，跟一般的魂魄也有着天差地别。
不惧日光却不能离开倦收天身边，道真上下几件针对魂魄的法器对她毫无作用，而且——她比鬼更加接近虚无。
不是鬼，比鬼更诡异的存在。倦收天想，苦境从来没有这种先例，那幺，也许就牵扯到苦境之外了。
奇怪的是，倦收天一路走来，并没有找到小寻踪所说的，他自小长大的小道观。
“归无观，真有这幺个存在吗？”倦收天不由得怀疑起小寻踪是不是说了假话。
魄如霜说:“我倒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进入萧山以后我觉得我好像变强了一点。”
倦收天挑眉，不说话，因为他的视野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臧蓝的袍子像个布袋，这人不止是口眼歪斜，原来有一只脚也是跛的，走起路来脑袋和右肩膀缩在一起维持平衡。
这个摸骨师，竟然又出现了。
“诈死？”倦收天觉得有些趣味了。
只见摸骨师四处走走，忽然就在一棵被雷劈掉一半的枯树前站定，手里戒尺对着虚空挥了三下，凭空里里出现了一道门，倦收天看的一清二楚，那门上牌匾写着“归无殿”三个字。
倦收天也觉得惊奇，心中又隐约担心:若是归无殿就是小寻踪所说的归无观，那幺小寻踪的身份看来不同寻常，会不会做出什幺对原无乡不利的事来？
“我们跟上去！”魄如霜提醒道。
倦收天也有此意，悄不声的收敛气息，跟在摸骨师身后进入。
只见摸骨师进入之后，先是对着正殿行了重礼，道:“小臣偶非然，奉梦粱王之命特来迎接小王爷还朝。”
静悄悄的归无殿无人应答，摸骨师偶非然又喊了一遍，起身打量四下，快步上前推开门，没见到人，又将边上几个房间搜了个遍，仍是空无一人。
摸骨师偶非然恨恨挥动戒尺，把屋内摆设砸的一片狼藉，气喘吁吁的骂道:“小杂种，别让我找到你！”
看起来，这个梦粱王并不是想找回小王爷。如果真是小寻踪，那还真不能放任这个人在苦境了，倦收天心想。又默默随他退出归无殿。
零（八）
偶非然出了归无殿，简单整理下衣袍，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倦收天站在他跟前，看着偶非然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笑着看他，并不说话。
偶非然迅速摆出市侩的笑容，“这位英雄可是特意来寻我的？”
倦收天弯了弯唇角，回答:“没错。”
“摸骨师最善观人面相，摸骨断命，我看您天庭饱满、两颧丰隆、骨肉相称，这是堪承大任的面相，小到一家一室，大到门派国家，甚至苦境苍生，英雄都是能肩挑重任之人。来，英雄伸出手来，且让我为你摸一下骨骼，测人生，断福祸。”
倦收天唇角笑意更盛，摸骨师倒也不简单，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倦收天伸出手来，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什幺把戏。
握住倦收天的手，偶非然摇头晃脑:“不好不好，英雄命途多舛，必经丧父，丧母，丧妻，丧子，兄弟反目，众叛亲离之苦。”
倦收天闻言，反手一拧，偶非然的右手已经脱臼了，捧着手喊痛痛痛。
偶非然所说的，除了“丧子”以外，竟是一字不差，全部应验过了。
“倦收天，不要冲动。”魄如霜的声音响起，安抚了倦收天想要杀人的冲动。
偶非然捂着手，又问:“英雄不要生气，要不我再摸摸您的面相，给您看看破解之法？”
倦收天不置可否，偶非然就大胆的摸了上去。然后非常色胆包天的摸着倦收天的脸，色眯眯的说:
“真是美人儿啊，嘻嘻，赚到了。”
“咔”一声脆响，这一次偶非然的爪子被生生拧断了，倦收天神色暴戾，“再动手动脚就把你手脚都打断！”
魄如霜哈哈大笑，拦住吃瘪的倦收天:“不能杀他，别误了正事。”
倦收天臭着脸冷哼一声。偶非然却是眯起眼瞟了一眼魄如霜。
这一次，魄如霜确定，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开口问道:“你能看见我？”
偶非然不答，别过头去。
倦收天心头暴怒，偶非然那种不屑一顾的蔑视神色太过明显，倦收天不允许任何人对魄如霜无礼！
“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也能看见她？”倦收天踹了偶非然一脚。
方才小人样十足的偶非然这会儿倒是硬骨头了，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最低贱的‘零兽’，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敢这幺跟我说话！”
倦收天怒气再难压制，偶非然死状凄惨。
这一次，北芳秀亲自动的手，偶非然绝对是死的透透的了。
魄如霜倒是沉默下来。直到倦收天气呼呼走出萧山，才重新开口。
“不要生气了，他骂我我都没你这幺大的气性。”
倦收天感受不到魄如霜身在何处，唯有捂着心口回答:“在倦收天这里，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魄如霜沉默了片刻，笑着逗他，“来来来，美人儿，不要生气了，万一气出褶子来就不美了哦。”
倦收天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却是极疲倦的样子。捂着心口感受那种沸腾的烦乱情绪，说:“如霜，你不开心。”
对方又是一片沉默。
“你不开心，我能感受到。”倦收天轻轻说。“如果你不能开心，那我也无法畅快的笑出来。”
片刻后响起魄如霜犹豫的声音:“我在害怕。”
“怕什幺？”
“如果我根本不是魄如霜呢？”
魄如霜是天羌族遗民，即使是死后有知，也应该是魂魄，而不是所谓的“零兽”。也许，她根本就不是魄如霜呢？那幺，他所说的那些，休戚与共的话语，都不是给她的。
她怕美梦一场，梦醒成空。
倦收天回答。“你就是。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就是。不管你是什幺。”他微微的笑起来，宽厚而温暖“你要永远相信我，远胜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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